第11章 三生之外，孟婆那裏
“謝過宋姑娘！”目送著雲兒的小船飄遠，鬆歙對著宋婕拱手行禮，這次沒有之前那般的客氣，卻也看得出，眼睛裏仿佛有化開的春水。
“別！還有個屍體在方家躺著呢，那個怎麽處理？”宋婕伸手推辭了一下，轉身間卻看見了孟婆身邊的鬼差。
“宋捕頭，鬆先生。孟婆請四位去一趟。”那鬼差聲音嘶啞，像是人間沙漠裏幹燥的風。
孟婆的宮殿是沒有名字的，和“三生之外”一樣，世人都隻尊稱一句“孟婆那裏”。據說沒人敢給它取名字，因為有了名字就有了牽掛，有了牽掛，再想轉世，就難免得過來走一遭，輕則被扒層皮，重則下油鍋。為了這麽個鬼地方，鬼間也不值得。
孟婆那裏依然鬼聲鼎沸，慘叫不已。宋婕進去的時候還眼見著一個頗為俊俏的男子被抬了出來，那擔架都浸透了紅，還一滴滴淌著血。至於那個男子，被活脫脫整的像是一灘帶血的肉泥，還是被錘煉了千百遍那種。
據說因為他長得俊俏，還是被孟婆親自伺候的。
景鑠膽子小，早就閉了眼讓陽夏拽著走。但是耳朵裏充斥的哀嚎還是能讓他時不時的顫抖一下。
孟婆的房間裏剛打掃幹淨，還有沒散完的血腥味。孟婆背對著幾個人，正在收拾她那一套號稱抽取癡枉的工具。宋婕進去了就徑直去開窗戶，捂著鼻子衝孟婆嚷嚷：“要弄能不能出去弄？屋子裏腥死了你聞不到？”語氣之蠻橫，嚇得景鑠普通一聲就跪下了。
“吾命休矣！”他在心裏哭喊，還不敢出聲。
那孟婆竟是個極美的女子，一襲魏紫色雲錦穿花繡雲煙裙，外麵披著的大袖衫帶著流光，被斜斜扯到了肩膀下麵，露出蛋白似的酥肩，斜斜畫著一朵妖冶綻放的曼珠沙華。
“哎呀小美人還是那麽凶嘛！人家都想死你了！”孟婆的聲音酥到了骨子裏，把少女的嬌羞和成熟女子的嫵媚結合的淋漓盡致，每一字都好像銀質的鈴鐺，在你心裏最薄弱的地方敲響。
孟婆伸開長長的手臂撲向宋婕，全然不顧邊上三個男人六隻眼睛。那薄紗一樣的大袖衫滑落在地上，被她嫩藕一樣的小腳踩過。倒是鬆歙，幹咳一聲，也不見明顯的動作，隻用靈力就把薄紗披回了她身上。
“哎呀我當是哪個礙眼的，原來是你！”孟婆抱著額宋婕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又一陣“咯咯咯”的笑，光著腳跑回了雕花的紅木椅子上。玉腿一疊，擺好了架子。
“鬆歙，咱倆可是好久不見。你殺了我試煉場那些徒子徒孫，我還沒和你算賬呢。”孟婆的眼睛和她的聲音一樣，是會勾人的。她眼下花了朵黛粉的桃花，此時竟沒她的眸子嬌媚。
鬆歙垂著眼睛，避開她的視線，背挺得筆直，像是一柄未見主人而拒絕出鞘的寶劍。他恭恭敬敬的回道：“謝孟婆惦記，隻是試煉場那些徒子徒孫恐怕您留著也沒什麽用處。”
“哼，那倒是。隻是你也沒好哪兒去，辦事忒磨嘰，我這偌大個宮殿，一年也接不著幾個你送來的人。”孟婆嘟著嘴，就好像小女孩撒嬌要糖吃。她突然“誒”了一聲，好像才看見陽夏一樣。
“小夏夏你好呀”陽夏倒是沒什麽反應，倒是他身後景鑠，險些暈死過去。
他這身邊都什麽人物，一個兩個都跟孟婆挺熟，就連陽夏也在孟婆這是掛了名的？！這都……什麽操作？
景鑠一動，孟婆反而對這團成球的小家夥感了興趣。歪著腦袋咦了一聲，又光著腳丫顛了過去。她把陽夏撥到了一邊，伸出蔥管似的長指甲，撩撥起景鑠的小臉蛋。
“小可愛，第一次來呀”
景鑠在地上抱著陽夏的大腿，抖得像個篩糠的機器，牙齒都打在了一起，“噠噠噠”的亂響。
“行了，別鬧了。景鑠還是個孩子，禁不住你折騰。”宋婕把孟婆拉走，地上的景鑠感激的快要哭了。
“說吧，找我們幹嘛，底下還有正事沒幹完呢。”宋婕把那嚇壞的小可憐拉起來，板著臉和孟婆說正事。但是孟婆明顯沒玩夠，被宋婕瞪了好幾眼才撅著嘴坐回去。
“說的就是你們底下那正事。”孟婆讓宋婕瞪著，也不再玩鬧，難得的正經了一回。“是不是有個無名的屍體？毒死的，沒主？”
“是啊。你知道了？”
“嗬嗬，我這兩天都收了一遝子的告狀了。”孟婆玉指一點書案，上麵零零散散，扶著六七個光球。“瞅瞅，一個個的，隻見屍體不見魂，死靈也沒有，惡靈也查不著。宋婕，你得幫我！”
“你這讓我怎麽查？”我就是個捕頭，抓死靈惡靈的你扔給我我還能給你辦了，這沒頭沒腦的，不歸我管吧？”宋婕坐在書案邊上的椅子上，隨手點了兩個光球，裏麵有圖有字，記載著另外幾具無名的屍體。無一例外，麵部被毀，連生前樣貌都看不出來。
“你不是又鬆歙嘛”孟婆正經不了一會，眼神上下打量著鬆歙，像是看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隻差沒流口水了。
她一推椅子又站了起來，兩雙玉腿交叉得像是把剪子，一剪一剪，擰到鬆歙麵前。食指輕輕在他胸口畫了個心，又把腳墊了起來，在鬆歙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輕聲耳語：“你呀，也別藏著掖著了，你那小秘密我知道的可多。怎麽著，這案子，接還是不接？”
“孟婆看得起我，我又有什麽理由不接。”鬆歙淺笑了一下，宋婕突然覺得他的眸子深不見底，有著她看不懂的光。
“宋婕，你放心吧！你身邊這位鬆歙，可遠不止你看見的這麽簡單！哈哈哈哈！”孟婆的聲音還在耳邊蕩著圈，他們確實眼前一陣白霧，再看清，已經出了那偌大的宮殿，
宮殿的大門厚而重的磚紅，像是幹了幾遍的血，看不出材質。如今在他們麵前緩緩關上，隻有回聲，在三生之外回蕩。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