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小榻ii.
影影綽綽的燭光之下，文安看到司律的眼眶有些紅，那幽深的眼眸，帶著哀傷與不舍。
文安直直的看了司律一會，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有必要說一些什麽，於是她就這樣做了。
雖然他們都不喜歡這個親戚，畢竟明德地是司律的親舅舅，文安墊著腳尖摸了摸司律的頭，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這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的，你和我也是逃脫不掉的。”
司律漠然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現在的氣氛有些壓抑，文安牽著司律的手。
“你想哭麽？”文安問道，但說出口就覺得自己說錯了。
文安試圖從這個悲傷的話題當中轉移出去，“我們明天去茶樓看看，好嗎？”
說完後句，她覺得自己真笨，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可剛好那兩個人又都在自己的跟前。
“可以。”司律簡簡單單地回答道。
“明天請姑姑進宮一趟。”趙趙麟沒有讓人傳話，而是自己親自的走到了兩人的跟前。
小時候他們兩個隻是玩不到一塊兒去。長大後，基本上就不來往了。
現在父皇病危。照您這樣麵對這一對夫妻。讓她有些尷尬。
文安沒有吭聲，也沒有阻攔，這是人之常情。
但司律聽了以後，身體明顯的僵硬了許多，他知道母親和舅舅的感情，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很好的。
隻是到了後來才變得十分的別扭。
“我會轉告的。”司律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是轉告，是一定。我不想讓父皇再有任何的遺憾，明天一定要讓父皇見到姑姑。”趙麟的情緒有些激動。
“父皇都已經這樣了，姑姑就應該主動的來見他。這些都是你們害的，如果不是你們串通一氣，父皇怎麽會病成這樣？”
“我會轉告的，娘親能不能來，是她自己的決定，我不能左右。”司律看著趙寧回答道。
“你講不講理，你們做了那麽多……”文安的身子衝了一半就被司律拉了回來。
她要為自己的男人打抱不平，趙麟說的都是歪理，憑什麽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司律的頭上。
“我們走吧。”司律拉著文安的手，強行的把她拉住到了大殿之外。
“跟一個沒有道理的人講道理有什麽用呢。”司律知道文安還在生氣，他在跟文安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文安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你跟長公主說吧，我說不出口。”
生死事大，自己沒有任何的理由和立場去阻止長公主去見自己的哥哥，而且這也極有可能是他們見過的最後一麵呢。
文安現在的負麵情緒很嚴重，她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長公主。
雖然知道這些事情都不是長公主做的，但長公主要去見的人卻是累累罪行。
一想到這裏，文安就有些心疼自己的男人。
趙麟看著夫妻倆的背影，心裏的怒氣煩躁，沒有地方發泄。
將軍和他的女人，還有自己的弟弟，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自己的事情，可是自己卻不能發作。
趙麟又無可奈何的回到了父皇的病床前，讓小太監給自己搬了一個凳子坐下。
他握住父親蒼老的手，習慣性地張了張嘴，想要告大將軍和弟弟的狀，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意識到根本就沒有用了。
他又在明德帝的床前坐了半天，也不知道父皇是睡著了，還是又昏迷了過去。
但是那微弱的呼吸，和被子上淺淺的起伏，讓趙麟安心。
“陛下，夜已經深了，皇後還等著您回去。”旁邊的小太監提醒的說道，今天是陛下登基的大日子。
“不用了，搬一張小塌過來，我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陪一陪我的父皇。”趙麟傷心的說道。
“可是……”小太監還是有些猶豫，並沒有這樣的先例。
“讓你去就去，難道你想挨板子不成？”趙麟生氣的說道。
已經是冬天了，但今天晚上沒有風，也沒有月光，黑漆漆的路上，更沒有投下長長的影子。
文安心裏想著，再過一段的時間，就要下雪了吧，手都要捂在袖子裏不願意拿出來了。
司律牽著文安的手，默默地走在宮道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之間形成了某種默契，安靜的並肩走著。
出了宮門，司律和文安兩個人上了自家的馬車。
文安這一次主動地攔住了司律的腰，把他的頭掰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讓他靠著。
她要告訴自己的男人，其實女人也是可以被依靠的。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把骨頭都摔斷，是舅舅抱著我去找大夫的。
我疼的都說不出話來，是舅舅把胳膊伸出來，讓我咬的，牙印太深了，到現在還沒有消。”司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沉重。
“我們可以放棄。”文安說道，他不想看到司律這麽的難過，這麽的痛苦。
“我們可以假死，然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過新的生活。”這是文安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錯了就是錯了，跟任何人無關。是我之前逃避的太多了，現在才有些不敢麵對。但是無論自己怎麽逃避，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司律決然地說道。“我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了。”
“好，我們一起，你不要再想著把我丟掉的事情了。”文安堅決的說道。“茶樓春姨給我了，我就要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很快的馬車，就又重新的回到了將軍府。
文安伸出兩隻手的食指，把司律的嘴角往上頂了頂。“要保持良好的心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做完了以後，文安就掀起了車簾，走出了車廂，十分颯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司律還保持著嘴角上翹的模樣，他不想讓文安擔心。
司律原本是想把文安送回房，再去找長公主的，卻被文安攔住了。“我在床上等你。”文安俏皮的說道。
長公主房間的蠟燭還亮著。
司律敲了敲門，很快的就得到了回應，“進來。”看來是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