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螳螂捕蟬
文安的眼睛被思司律蒙住了，看不見，所以這個時候她的聽力就特別好，就連那想湊熱鬧的蟲叫聲，都一絲不毫的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有了片刻的死寂之後，傳入耳朵裏的就是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十分的刺耳，心也跟著抽動。
司律漠然地看著正在奮力廝殺的兩隊人馬，這些人的麵孔都有些熟悉，有的可能就是自己曾經的部下。
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根本就不會認人，隻要穿的和自己不一樣的兵甲，都是自己的敵人。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麽絕對是不可能再退縮的。
手裏拿著的長矛，無情的刺向本應是同胞的敵人，也許他們昨天還一起說過話，甚至是喝過酒，但是為了自己生前的功名與利祿。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一個或者是又一個穿著兵甲的戰士倒下了。一個或者是又一個戰士，從他的身體上踏過去，沒有流露出絲毫停留與哀傷。
司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緊繃到僵硬了，背在身後的手已經微微的有些發抖，他努力地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靜。擋住文安眼睛的那隻手，他不敢有絲毫的顫動。他怕他這一動，就讓她發現了異樣，眼前這慘絕人寰的場景她不想讓她看見分毫。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道也越來越重，無孔不入的傳遍了每一個角落，就連那後半夜的山風吹也吹不散，甚至有些推波助瀾。
驚呼聲、尖叫聲，又或是肌肉斷裂的聲音，都一絲絲的傳到了文安的耳朵裏，文安努力的讓自己閉著眼睛。此刻，她不停地對自己說，要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在這樣的月光下，自己和奶奶躺在涼竹床上，看著滿天的星光，風微微的起了，鑽入鼻子裏的都是那香甜的梔子花的味道。那麽潔白的花朵，像是自己都帶著聖光一樣。讓人的心都忍不住，隨之平靜下來。
可是仍然一點用都沒有，眼睛雖然閉著，可是淚水依然流了下來。之前看似輕鬆的插科打渾，文安知道，那個也騙不了自己。
不知道怎麽的，剛開始來的時候守在門口的那兩個士兵，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文安張了張嘴，但是隻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啊”聲，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
從電視裏麵看到是一回事，都會不自覺的安慰自己，那隻是演戲而已。可是現在，文安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經曆什麽，雖然隻是旁觀者，但是那駭人的聲音從耳朵傳到大腦，一遍一遍的加深，心就不由得揪了起來。
文安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
一隻寬厚的手掌，包容了自己，那掌心上的厚繭，迅速的就撫平了自己心上揪起來的褶子。
文安又張了張嘴，過了好半天，“謝謝你”三個字才沙啞的從文安的嘴巴裏麵冒出來，小到文安自己幾乎都聽不見。
趙忠興奮的看著此刻正在為自己拚殺的士兵，大聲的喊道。“殺一人，賞一金。殺十人者，晉一級。”有什麽比利更加誘惑人的。
有了更大的鼓舞，廝殺的更加激烈了。
夜色也越來越濃重。
章皇後厭惡的看著趙忠，事情並沒有按照自己預想的情況發展下去。“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隻要他答應把皇位傳給你，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
趙忠看了一眼張皇後，眼下她還有些利用的價值，不能鬧得太僵了。“母後這些都是父皇和太子的人，現在若不除去，我的皇位也不會坐穩的，我這樣做隻是為了除去後患而已，母後應該理解的。”
“你快讓他們住手，他們的血應該是灑在戰場上的。你這樣做，隻會讓他們寒心。”章皇後心急如焚的看著戲台子下的士兵。
趙忠沒有回頭。心裏卻罵道，婦人之仁，人都死了，寒心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章皇後見趙忠並不回答，心裏已然憤怒。“你再不讓他們住手，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要下場的。”帶著威脅的口吻。
趙忠覺得好笑，台下的形勢已經十分了然了。章皇後已經不可能再有後手了，她之所以這樣說，無非就是呈口舌之厲而已。
“母後你放心，我當上皇帝，以後一定會尊你為太後的。一切的富貴榮華，隻要母後想要，我一定會給母後的。”趙忠說著恭敬的話，但是態度卻十分的恣意，他這個樣子顯然是並沒有把張皇後的話往心裏去的。
眼看著戲台子之下的屍體越來越多。章皇後怒極攻心。順手就從頭上抽出一根發簪，看準了趙忠的後背，就要刺下去。
趙忠知道章皇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有了準備，一個反手就握住了張皇後的手腕，用力的捏著。
“趁現在我還叫你一聲母後，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趙忠眼角微挑，不屑地看著章皇後。
“豎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怒目而視，被握著的手腕不能行動，章皇後迅速地用另一隻手從頭發裏抽出一根發簪，看準了位置，迅速的刺向趙忠沒有防備的肩膀。
趙忠沒想到章皇後盡然還有後手，她動作竟然會這樣敏捷。肩頭的劇痛很快就傳遍全身，抓著張皇後的手也鬆開。
趙忠是有仇必報的性子，既然給的三分的顏麵這個女人不要了，那麽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這一刺，章皇後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還有些發麻，拿著發簪的手，還沒有收回來，胸口就被趙忠一腳踹上來。
章皇後一個趔趄就後退了幾步，沒有站穩，坐到了地上。
帶著血跡的手，撐在地上，橫眉冷對。章皇後的眼睛瞪得眼白都已經出來了，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因為疼痛而哀叫的聲音。
章皇後脫手的時候，並沒有把發簪帶出來。趙忠看了一眼肩頭上的東西，血水已經滲了出來。
一股暴虐的憤怒從心裏湧了出來，就像一條毒蛇一樣，正在瘋狂的吐著信子。
趙忠用腳狠狠的踩著章皇後的手，“賤婦，我現在就讓你和你的孩子團聚。”說著，就從腰間抽出軟劍。
明德帝麵無波瀾的看著戲台上發生的一幕，偷偷的朝著自己的暗衛做了一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