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玉碎瓦難全
這個文安就比較無奈了,她又不是李穀主,自然是不能左右李穀主的想法的。
章皇後看了一眼李穀主,文安暗自慶幸,皇後沒有生氣,看來肚量還是還很大的。
李穀主倒是不在意的,他本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的性子,他是藥穀的穀主,誰見了他都要矮上三分的。
章皇後想了一下,從頭上拿下一根東珠做的發釵,問李穀主:“這簪子是我冊封皇後那一年戴了的,跟著我也有小幾十年了,不知道入得入不得李穀主的眼?”
這可是好東西,文安暗自吸了一口氣,可惜自己不能穿回去,不然直接就坐擁豪宅了。
“尚可。”東珠不是玉鐲子會反光,隔的有些遠了,也看不太清楚。
得到李穀主的應允,章皇後把發釵遞給玉姑姑。“你去把這個送給文姑娘,小心一點,可不要再出什麽岔子。”
文安千恩萬謝的得了好東西,身上不方便拿,本來是叫交給梅花兒的。
章皇後又開口說到:“得了賞,就戴在頭上吧。”
文安哪敢不聽話,自己看不見,就讓梅花兒幫忙,找了個好看的位子,插上了。
酒也喝了,東西也送了,章皇後知道,自己要是不走的話,大家都是拘謹的很,便隨隨便便的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章皇後一走,皇帝跟跟著走了。
上頭兩尊佛都走了,底下參加宴席的人就都鬆範起來,入席,退席都隨意的很,跟現代的自助餐有些類似。
這次暑宴的別院,是章皇後親自選的,這裏背山麵水,僻靜的很,是個避暑的好去處,來過幾次,熟悉的很。
帶著玉姑姑沿著小路,也沒有讓多餘的人跟著,看似隨意的走著,就到了湖邊的一個小亭子。
玉姑姑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湖麵上,一條小船都沒有,亭子四周也是比較開闊的,有沒有人,一眼就看得見,通往小亭子的路也隻有這一條。
玉姑姑知道自己家的小姐愛幹淨,從袖子裏拿出帕子,要擦一擦欄杆,卻被章皇後攔住了。
“不用了費神了,晚上也看不見,愛幹淨了一輩子,臨了,就這樣吧。”張皇後搖了搖手,這欄杆就坐了下來。
亭子就建在水邊,悠悠的湖風吹過來,打在臉上,然人清醒了不少。
“你看看對麵,這樣子像不像在國公府?”章皇後指著對麵的燈火闌珊,說到。老國公最喜歡坐在去對麵的亭子裏聽小曲,他說隔著水麵傳來的曲兒,才悅耳。
玉姑姑順著看過去,燈火從縫隙處露出來,綽綽約約的,看不真切。
玉姑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小姐心裏的苦,她都知道,可是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小姐還是不能釋懷,“小姐,不高興就不要想了,老國公都已經不不在了這麽多年了,恐怕就隻剩下一副骨頭了。”
章皇後靠在立柱上,用手輕輕的扶著衣袖上的褶皺,玉姑姑知道,這是小姐思考的時候,愛做的動作,也不說話了,隻靜靜的站在一邊。
閉著眼,一幕幕的畫麵從眼前飛速的略過。
師傅是嚴苛的,動作稍稍有些不到位,就會被挨板子。
小孩子都是貪玩的天性,有天自己早起,沒有吊嗓子,跑到湖邊抓小魚,被師傅罰了一天都不許吃飯。
師傅說,我們這些個戲子,就靠著嗓子吃飯,嗓子要是不好的話,就隻有餓死了。
上花轎的那天,她看見從來就沒有流過眼淚的師傅,躲在柱子後麵偷偷的擦眼淚。
生麟兒的那天,師傅送來的那對玉鐲子,如今,後來隻剩下一個了,現在連這一個也被自己親手敲碎了。
昨天她還讓玉姑姑偷偷的去看過師傅,小土包都已經快要沒有了,石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斷了,就連師傅長什麽樣子,她都已經快要忘記了。
“小姐,大皇子那邊派人傳了話,說都已經準備好了。”玉姑姑小聲的說道。
章皇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閉著眼睛。風悠悠的從臉上拂過去。
她又想到了那對玉鐲子,那是師傅一輩子的心血,那一個,就被那個賤婦弄碎了,她臉上得意的笑容,就好行刻在她的腦袋裏,真是奇怪,就連師傅的樣子,她如今都隻記得模糊的樣子,可是那個賤婦的那副嘴臉,她怎麽都揮不去,午夜夢回的時候,都纏繞著自己。
已經20年了,這樣口不對心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那些虛偽的麵孔她在也不想看到了,別人都羨慕她這個皇後當的穩穩當當的。可是有誰知道呢?國公府的太平日子已經到頭了。
“昨天榮哥還派人傳了話,說想娶梅家的大小姐。請小姐拿個主意。”玉姑姑拿帕子擦了擦小姐眼角的淚水,離得進了,發現小姐的眼角,又多了兩條皺紋。
聽到榮哥,章皇後慢慢的抬起眼,答非所問的說道:“你說,婉姐姐她,今天會不會來?我已經有十幾年都沒見過她了,在不讓我見見,我都要忘記她是什麽樣子了”
玉姑姑點點頭:“小姐和長公主的情分,怎麽能說忘就忘呢,隻是怕見了小姐傷心。這才不見得。”
玉姑姑知道,錯的不是自己的小姐,錯的也不是長公主,誰也怪不了誰,各自有各自的羈絆而已。
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小姐的苦也算是要熬到頭了。
“總歸是我對不起他們,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走吧。”章皇後又閉上眼。現在說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該看穿的,也都已經看穿了。
“奴婢不走,奴婢陪著小姐。”玉姑姑拉著自家小姐的手。讓她放心。
“是我害了你,你那個小書生現在怎麽樣了?”章皇後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了。
“也是個沒良心的”玉姑姑說著,歎了一口氣“還不如你的皇帝,好歹也演了這麽多年的帝後情深,小姐也不虧”玉姑姑說完,頓了頓,接著說到“大皇子靠的住嗎?”
“玉都碎了,瓦怎麽還會全,那些年,你的戲是白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