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木
“坐坐坐，怎麽啦還在吵？”見得楊肅三人進來，楊恩招呼到。
“真受不了，戰場上的意外和情緒本來也算是變量，非要計較個沒完。”楊慎不免抱怨:“打起來上哪全做最優解去？不當人了？”
“且不說本身出擊就要盡量判斷準確。”楊肅還是生氣:“更何況這次出戰前不就定好以陣法為核心，優先護陣了嗎？破壞掉核心陣法還不算大問題嗎？”
“本來就是見招拆招啊。”楊慎皺皺眉頭:“再說楊烈不是把後麵彌補過來了嗎？隻是虧損一個陣法而已。”
“這裏麵暴露的問題還不大嗎？”楊肅聲音不自覺上揚:“非要再出人命你才聽？”
“既然楊烈把事情攬回來了，就代表沒這麽嚴重。”楊慎也抬了語調:“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吧？”
“好了好了，先吃飯先吃飯。”楊魁分開兩人:“楊烈你也不勸勸。”
“嗯哼，阿肅氣頭上誰也不聽你又不是不知道。”楊烈眼神瞥向桌上:“也給留點菜沒？”
“留了留了，楊陸呢，還沒來？”楊磊問到。
“呦，你咋在？”見得稀客，楊慎有些驚訝:“二隊今天不訓練嗎？”
“訓練，這不是上午剛結束。”楊磊答道。
“其他人呢，還在加練？”楊烈尋了個空檔坐下。
“他們吃完了。”楊磊把筷子遞給幾人:“他們早，我是留下加練的那個。”
“這點就練完了，怠惰了呀。”楊慎風涼了一句:“這不再加練一個鍾？”
“好了好了，別欺負楊磊了，人孩子老實。”恰巧楊閏從外麵進來，笑罵了一句。
如今二隊裏從三隊出來的，一個是楊豐，另一個就是楊磊了。
不過和楊豐的大張旗鼓比起來，楊磊的離開更為低調，平日裏也甚少聽見他說什麽。
“呦，二隊待的怎麽樣，還適應嗎？”偶然遇見楊磊時，楊陸曾經問到。
“還行，正在努力適應。”楊磊有話說話:“天天累得倒頭就睡。”
“注意身體哦，年輕人。”楊陸也沒多話，緊接著離開了。
“他是不是在怪我？”沒料到楊陸走得這樣快，楊磊有些猶豫。
“想多了，他可不記仇。”楊明拍拍他的肩:“四隊喊他去吃飯，趕時間。”
“四隊？”驟然聽見四隊，楊磊一驚。這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倒會喊楊陸去吃飯？
“是啊。”楊明隨口問到:“倒是你，好好的怎麽去了二隊？”
“我……”楊磊猶豫許久，還是沒能說出那個難以啟齒的理由。
不過盡管楊磊沒說，但楊閏卻把理由猜了個七七八八。
說來慚愧，雖然平日裏四個隊伍分裂得像是毫無關係，不過他們所在的隊伍全名其實叫秩木隊，同是隸屬於本家最精英的護院隊。
其中一隊隻有兩個人，分別是楊笙與楊央，也就是覃巫判的兩個親徒。
二隊與大少爺關係更近一些，其隊長楊敬是大少爺訓練場出來的頭批高手。在大少爺忙於霖盟戰事沒空繼續訓練後，他就將餘下的苗子全留在身邊組了二隊。
至於三隊麽，基本可以算二少爺的親兵，風格如上所見，甚是難以形容——說是正兒八經的訓練隊伍吧，集合都敢拖；說是完全無秩序隊伍吧，又比不過四隊。平常主要突出一個懶散和能貧，能把大多數修煉法術的人活活氣醒。
而四隊……呃，這個就更難以歸納了。
直到現在，楊閏連他們具體有幾個人都不知道，隻知道他們一般散布在自己的院子裏，有事沒事種個菜，能不能撞見全靠運氣。
說來楊閏也曾進過四隊的院子，走幾步一個葡萄架，走幾步一片西瓜地，再走幾步還種著幾株小番茄，就是不見人在哪裏。
不過若是亂碰那些的作物嘛，那大概率背後就會出現活人了。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三個，還有時候直接噴水流懟臉外加事後典隊教訓大禮包。
別問楊閏是咋知道的，他就是知道。
呃，話有點扯遠了，還是回來說楊磊。
雖然三隊自己都戲稱自己人下人，不過既然秩木隊的名號擺在那，三隊內裏自然也沒有弱者，一樣是許多楊家護衛夢寐以求的地方。
楊磊本人便是訓練場轉本家護衛，又被自家隊長極力舉薦進秩木隊的。
“二十歲了呀。”楊陸圍著他打轉。
“嗯，是！”被這樣打量，楊磊不免有些緊張。
“比我小兩歲，好起來了，我不是最小的了。”楊陸嘿嘿一笑:“對了，那你幾歲進的訓練場？”
“十三。”楊磊老實回答。
“那時候……”楊陸算了算日子，語氣不自覺軟化了許多:“亮哥是不是剛去上任教頭？”
“嗯！對！”說到楊亮，楊磊的眼神驟然亮了。不過緊接著，他的神色又有些難過，顯然是想到了之後的別離。
交流起同樣敬重之人，兩人的關係迅速熟絡起來。
楊磊乍一入隊，又得眾人親熱對待走哪帶哪，自然是稀裏嘩啦沒多久就融入了三隊作息。
好日子持續了一個月，三隊例行模擬戰之時，問題終於出現了。
楊磊看著眾人的成績，驚覺自己完全被遙遙落在後麵。
“安啦，新人是這樣啦。”楊陸安慰道。
“不是。”楊磊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拍開楊陸的手跑了出去。
再回來的他找到楊典，低著頭說自己想要轉去二隊。
“我自製力不夠，天賦也很一般。”楊磊抿著嘴，隻覺得心裏刀割般的疼痛:“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想廢在這裏。”
楊典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他安慰了楊磊幾句，當天下午就去找楊敬把人送了去。
“總得來說，除了楊陸事跡喜加一外，別的地方都很完美。”楊明從門外走來。
“嗯？楊陸怎麽了？”楊魁問到:“給鬼抓走了嗎還不來吃飯？”
“他啊，四隊喊去吃飯了。”楊明伸長脖子往桌子上瞅:“你們給他留肉沒，建議都給我。”
“你想的倒美。”楊恩笑罵一句，手上倒是從桌下托了個盆出來。
“呦，排骨，好東西。”楊明一看這個就來精神:“可真是喜上加喜。”
“還說這個，楊陸還汙蔑我去拆四隊的葡萄架了。”楊烈抽空插了一句:“對了楊慎，楊陸可說了啊，過兩天四隊地裏的地瓜就甜了。”
“你在暗示什麽，我是這種人嗎？”楊慎義正言辭。
“嗬嗬，這誰知道。”楊烈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嘿嘿嘿，你幾個意思，不服出去打一架。”楊慎咋咋呼呼。
“怎麽，傻笑啥呢？”楊恩拍了拍正在傻笑的楊磊。
“沒有，就是覺得氛圍真好。”楊磊的眼神裏流露出羨慕。
“那回來唄。”楊恩說道。
聞言，楊磊搖搖頭，又不自覺低下了頭。
“幹啥呢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楊魁大力拍拍他的背:“三隊永遠歡迎你回來休息。”
“謝啦。”楊磊笑了笑:“說來還沒給楊陸道歉……”
盡管非他本意，但他調去二隊的事情還是惹起了互相鄙視的老生常談。而他本人在調入二隊後就一直在埋頭苦練，在後知後覺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年了。
雖然中間也遇見過幾次楊陸，但他終究不知該如何開口，也就拖到了現在。
“給楊陸道個哪門子的歉。”楊恩毫不介意。
“對了，他幾點回來啊，下午複盤我還想拉著他呢。”楊肅那邊突然說到。
“你老惦記你那破複盤幹……”聽見這話，楊慎情緒有些激動，不過說一半就給楊烈用饅頭堵了嘴。
“這可不好說，指不定下午就到四隊那摸魚去了。”楊明嗬嗬一笑。
“幹脆把他送四隊去得了，睜眼就是吃。”楊魁提議道。
“送不去，你以為典隊沒動過這個心思。”楊閏接話到:“然後楊陸說了——”
“怎麽？”楊恩有些好奇:“是舍不下他那個好哥哥？”
“他說他不想種地。”楊閏不緊不慢地接到。
“籲。”毫不意外又是一片噓聲。
“楊肅啊，我看他下午是回不來了，你晚上去房間堵他複盤吧。”楊明壞心地建議到。
“好主意，誰也別想跑。”楊肅點頭稱是。
“唔——”某情緒激烈的人嘴裏又給塞了個排骨。
“別等了，楊陸不回來了。”楊閏也夾了個排骨，隨口說到。
“咋啦，嫁給四隊啦？”楊烈有些意外。
“秋天了，他……”楊閏掃視眾人，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幾張恍然大悟的臉。
頓了一下，他說出了那句毫不意外的話:“他休假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