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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

  “強者拚死護住弱者,還真像是若水傲慢的風格。”


  裝飾繁瑣精巧的大殿裏,宮嵐以慣有的語氣嘲諷了一句。


  突然聽得主人發話,跪在殿中的申荻驚恐地縮了縮身子,雙腿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啪!”


  清脆的抽打聲響起,申荻吃痛險些癱在地上。他吸著涼氣強行撐住胳膊,以最快的速度跪正身體,維持著姿勢絲毫不敢走樣。


  “客人麵前,豈能無禮。”


  宮嵐嘲弄般盯著自己的手下,直到他的姿勢恢複原樣才滿意地看向側方的水泡,衝裏麵的白衣身影一揚嘴角。


  “見笑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水泡中的白衣人正是幾天前以九水之禮問九曲潭的客人。


  麵對魔君的問候,他並未回話,還是一副抱臂的悠然姿態,神色也無有異常,倒真像是做客之人一般。


  盯了一會白衣人的臉龐,宮嵐回倚在寬大的魔椅上,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手。


  得了信號,申荻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托起一麵魔鏡立在大殿中央。


  隨著魔印的發燙,鏡麵明滅幾下顯出了一個黑暗中的篝火營地。


  隻見那明亮的篝火四周,數十個成員正說說笑笑,好一副熱鬧親熱的模樣。


  但下一秒,所有人皆捂住喉嚨在地上翻滾,還將好好的篝火撞得四分五裂,直接點燃了整片營地。


  待火光稍滅,昏暗的營地中站起一個慵懶的身形,正是如今被困在水泡中的白衣“客人”。


  白衣人顯然不關心自己一手炮製的慘烈景象。


  他直直地走向原本放在營地深處的厚重箱子,輕點幾下解開蓋子上的封印,望著其內的東西挑了挑眉。


  “不知朋友是何方鷹隼,巢築哪家。”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正是白天出去巡邏護衛的精英三隊隊長欒磊。


  剛回來就看見這樣的慘狀,他心知定是自家隊員惹上了硬茬子,故而先以禮問之。


  “我隻是很好奇,能讓你這樣的魔君如此盡心控製的人,又會是什麽身份。”


  客人答非所問又似答即所問。


  他瞅著箱子裏被禁製鎖到連手指都不能動的重傷書生,嘴角掛上了幾分饒有興致的笑意。


  嘖,瞥見鹿肉的遊隼麽。


  欒磊心頭轉過幾縷心思,客套地回複道:“相逢便是有緣,欒某也不是小氣之人,本不該吝嗇於此。”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但此人乃吾主心頭牽掛,實在不好另作處理。若客人實在喜歡,不妨留下姓名做個朋友,日後欒某必將百倍贈還。”


  若是不熟悉魔族脾氣之人定覺得欒磊腦子是被驢踢過,分明被人殺滅了全隊手下還要笑臉相迎。


  但若是久浸魔族的老人,八成會做出與他一樣的處理。


  道理很簡單,他那些手下都不是易於之輩,能在沒發出消息的情況下被人殺滅,對手定然是個淩駕於他們的強者。


  麵對這樣的強者,尋仇是平白多出個敵人,倒不如探探口風看看對方是否願意留下交個朋友,日後說不定還可共成大業。


  當然,若是遇上些實在不懂規矩,拿了性命還咄咄逼人的魔君,欒磊也不懼於與之一戰,讓他好好領教一下宮嵐魔君的厲害。


  “有主的狗啊……”


  白衣人站起身自言自語。


  “那你的善意,某可不敢輕易接下。”


  他坦然地看向欒磊,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見了這深謀遠慮的反應,欒磊當下明白,自己遇上狡猾的老魔了。


  對方的意思很明白,你有家有主,我留下姓名必被汝主記掛,改日怕是萬千魔君上門尋仇,平白落得個慘死的結局。


  他眼神一肅,執舊禮向白衣人一拜,鄭重地說道。


  “魔合盟左手位麾下欒磊,今日幸得前輩教誨,還望前輩看在主人名號上高抬貴手。”


  被殺了人還說教誨,這對於魔合盟來說是極大的讓步了。


  欒磊如今隻帶著一個實力平平的隊員,實在不想與麵前的老魔起衝突。


  他徹底自報家門,也是期待這老家夥聽說過魔合盟的舊名,識趣一點不要再與自己爭奪。


  禮畢他看向白衣人,卻發現後者露出了與之前全然不同的灑脫笑容。


  “你這種人。”


  他不慌不忙地將手縮入袖中。


  “恰好是我最擅長也最不擅長應付的那一掛,動手吧。”


  禮有禮的應對方式,兵有兵的應對方式,欒磊對此早有準備。


  見沒有商量的可能,他麵色一沉,驟然抽出了一把碩大的鐮刀。


  “來吧。”


  白衣人笑笑,將動手權交給了欒磊。


  “失禮了。”


  後者足下發力,當即揮舞著刀刃衝向了白衣人。


  “唰——!”


  破空聲停在白衣人麵前,欒磊瞪大了眼睛。


  他的刀刃離白衣人不過三寸,再過一秒甚至半秒就可以切斷對手的脖頸。


  但是在此之前,白衣人手中的長矛先一步捅穿了他的腹部。


  “你、你是……”


  腹部的傷口星星點點地燃起赤色的烈火,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白衣人,話還沒說完便全身無力地倒在地上,再看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


  白衣人收起長矛望了一會赤色的焰火,轉身麵對箱子慢悠悠地問出聲。


  “說說吧,你的身份。”


  “……”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也是,畢竟重傷之人,又怎麽能與他說話呢。


  白衣人也不在意,隨意彈出一點淡橙在書生身上。


  片刻後,書生驟然睜開眼睛,憤恨地瞪著眼前的白衣人。


  也不怪書生如此憤怒。


  日前他被魔君圍堵俘虜,那群混蛋鎖了他的經脈,又給他注入魔氣,竟是要將他改造為魔。


  還好他也是對魔的老手,雖然沒帶武器,但對封住自己的禁製還有些辦法。


  在被抓的時間裏,他一直在痛不欲生中竭力保持清醒,在裝昏中一邊抵禦魔化一邊試圖解禁,想尋個機會衝破禁製逃出生天。


  誰知這機會是等來了,卻是個更壞的機會。


  方才的一切書生在箱子中聽得清楚,知道自己又落入了更難纏的魔頭手中。


  他加快解禁的速度,希望能在這個更強的魔頭注意到自己之前恢複自保的能力,也好與之放手一搏。


  可魔頭實在狡詐。在他解開禁製前的最後一個彈指,白衣人瞬間加固了他全身的禁製,將他徹底拋進了束手待斃的境地。


  “若水的人?”


  絲毫不介意書生激烈的情緒,白衣人自顧自猜測道。


  一下子被戳中軟肋,書生愈發憤怒。


  他記得魔的手段,知道對方發現這層聯係後定然會用自己大做文章。


  如今注定不能逃離,他隻恨自己輕易落入他人陷阱,不能與魔物同歸於盡。


  像是被書生的反應惹起了興致,白衣人提著他半倚在箱子上。


  他從頭到尾打量了書生一遍,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那雙滿是恨意的目光上。


  “別動哦。”


  白衣人衝書生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


  “要不然我連著你一起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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