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
“嗬嗬嗬……”
在徹河的尾端望著重歸平靜的水麵,齊非景尬笑出聲。
說起來同樣的笑容在他被邱愷吩咐跟上汪九舟時已經展露過一次了,但邱愷卻像是絲毫沒看出他的難處,解釋一二後便回了寒潭,獨留他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嗬嗬嗬……副族……這我能說啥,不被波及砍一劍就不錯了……”
齊非景嘟嘟囔囔梳理著見麵後要說的話,卻在徹河尾端看見汪九舟時被對方隔著百米一個眼神嚇了回來。
“這不是難為人嗎……”
齊非景抓狂地撓撓頭,認慫地停在原地等副族出來。
“非景?”
就在齊非景百無聊賴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欸,在呢。”
齊非景眼前一亮,立馬回身看向了來人。
隻見邱虹淺朝他走來,頗為稀奇地問道:“你怎麽在這?”
“一言難盡,說來話長。”齊非景咧咧嘴,關懷地搭上邱虹淺的後背問道:“不說了,你的傷怎麽樣?”
“沒大礙,休養幾天就好了。”邱虹淺想了想:“倒是時元老傷的不輕,約莫算個中傷,應該得過兩天才能醒。”
“兩天啊……”齊非景頓了一下:“不說這個了,走,帶你去看點東西。”
邱虹淺本也是應齊非景的邀約而來,當下點點頭一起前行。
行至偏僻狹小的微河,他笑了笑:“你怎麽還住這?”
“這兒多清淨,住著舒服。”齊非景也笑了笑:“我就喜歡這種沒人來還安靜的地方。”
“可別跟上次一樣,出都出不來。”邱虹淺調侃道。
“那次啊,意外意外。”齊非景有些無奈。
這兩人說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齊非景正要跟往常一樣出門,結果無論如何也推不動石門。
他想用法力去轟門,結果被另一股力道頂了回來。
緊接著,他嚐試用通訊的法術聯係他人。結果信息發了幾條,全都發歪了,一條也沒到邱虹淺那裏。
“畢竟誰也沒想到當時夏元老在你的門上睡著了。”邱虹淺沒忍住笑出聲:“那會我還去裴洛那做客去了,你的消息我一條也沒看見。”
“還是九曲潭太大了,定向通訊不方便。”一想到那次被堵門足足半年,齊非景苦笑了一下。
話語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齊非景的家門口。
“對了,你家還沒取名?”邱虹淺看著齊非景一層層解開石門封印。
“起啥名啊,一個破洞而已。”齊非景加快了動作。
“還真是挺安靜的,居然連水聲都沒有。”久居河池日日聞水,邱虹淺乍一入洞還有些不習慣。
“我喜歡安靜嘛。”齊非景關上石門:“跟我來。”
這邊兩個長老輩氛圍安逸,外麵寒潭卻炸了鍋。
隻見邱愷鐵青著臉色堵在寒於間門口,連續深呼吸了幾次才大聲質問汪九舟:“何故殺人?!”
後者冷冷地瞥著他,全然沒有答話的打算。
“你、你。”邱愷暴怒。
他本以為就算汪九舟會顧忌九曲潭其他元老,至少會在列文湖開個會再動手。
誰知汪九舟下了幽裴洞沒多久,邱愷早前設下的機關就發出了動手警告。
還沒等他出了寒潭,機關就告知他,牢中人已經徹底絕了氣息。
“汪九舟你真是瘋了。”
邱愷一轉手腕亮出了一柄水筆。
汪九舟卻沒有出手的打算。他毫無波瀾地看著邱愷,冷淡言道:“出去。”
邱愷怒極反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不動聲色地輕觸腰間一物,緊接著一筆刺向汪九舟。
後者直到水墨暈染至麵前,才一振手指將筆尖彈開。
“你不是我的對手。”他直言不諱:“現在離開,我不與你計較。”
“目中無人也要有個限度,拔劍!”
邱愷一筆砸向汪九舟的頸間。
除了中央染著強盛法力的筆尖,還有數道無形之絲悄無聲息地溶入了水中。
這招式多變且靈巧,若是換了尋常不熟水性或法力稍遜之人定然中技。
但很可惜,汪九舟根本不屬於這兩者。
他身形驟散,再出現時已然到了邱愷的背後。
“砰。”輕微的水流碰撞聲響起,邱愷悶哼一聲摔在地上,被法力客客氣氣地扔出了寒於間。
“汪九舟……”他眼睜睜看著禁製重新封起,終於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若水族副族長汪九舟在不到兩天時間內先殺來客後襲邱愷,這件事在九曲潭元老圈內徹底炸了鍋。
隋酥領著眾元老在列文湖等了好一會,終於等到了腳步還有些虛浮的邱愷。
“怎麽樣,你可暈了三天了,身體還受得住嗎?”隋酥趕緊上前一步想托住邱愷。
“沒事。”邱愷婉拒了隋酥的好意。說到底他也是若水頂尖的高手,這麽點傷就讓人攙扶著實不像話。
“汪九舟可真是瘋了。”隋酥餘怒未消:“他是不是真把九曲當成他一個人的地盤了?”
“話雖如此,能在三招之內擊暈邱愷,他的實力實在不容小覷。”
穀順水冷不丁出言道。
他從使用流樞後就一直在溫潭閉關,若非這次邱愷找上門來,他還打算再多閉關幾年。
“一招。”邱愷否認了他的說法。
“嘶……”此言一出,不少元老當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不是因為你毫無防備?”隋酥問道。他記得汪九舟雖強,但應該不至於甩下邱愷這麽多。
“不。”邱愷搖搖頭:“我複盤過,再來百次,我也躲不開。”
“真是瘋了。”隋酥喃喃道。
“所以這就需要大家的合力了。”邱愷閉上眼睛,壓抑著情緒說道。
他雖然早做了相關的打算,但真的一丁點都不想實施。
可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了。
“偏潭那些人就不用管了,主要是臨近寒潭的這幾個水域。”
邱愷看向元老們。
“各自找個理由通知小輩們暫時離開,我會做陣法封掉寒潭,把一切影響降到最低。”
說起來陣法與籌謀相通之處甚多,故而邱愷在退魔大戰末期也是小有名氣的謀劃師。
隻是他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把這些算計用在自己人身上。
而且,那個人還是他有實力參與退魔之戰前就異常崇拜的汪九舟。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繼續為元老們安排任務、與他們商量細節。
主攻手、守潭人、陣法路線乃至看守時沉靖之人,這些問題一一有了計劃和實施者。
最後,邱愷有些疲憊地仰過身子,低聲說到:“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