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壓
手指在心口畫圈,眼見趙穀澄的臉越來越黑,無歡的心情愈發愉悅。
水火不容,這棲洋珠本是他帶來防備白羽平的,用在這裏倒也合適。
要不要以趙穀澄為質,迫使白羽平投降呢。算了,風險太高了,還是吞噬後化身為他吧。
“不知城主設立陣法時,可想過此處會成為你的墓穴?”無歡身下出現了幾條黑色的尾巴,麵部也逐漸獸化。
魔狐型生物。趙穀澄怒視無歡。
“還順帶封鎖了氣息,城主可真是貼心啊。”徹底恢複原形後,無歡一爪掏向趙穀澄的心髒。
就是現在!趙穀澄拔刀出鞘,一刃斬向無歡的腹部。
“嗚!”隨著一聲痛苦的叫喊,紫水震蕩開來,將趙穀澄衝向一旁。
再看那漩渦中央,魔狐上肋被劈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在水中不斷翻滾哀嚎。
趙穀澄一刀劈出段真空地帶,轉身揮出三道刀影。
魔狐忍痛喚回棲洋珠保護自己。
七顆珠子圍成一圈擋住刀光,前三後四地襲向趙穀澄。
趙穀澄本想欺身而上,卻被珠子攔住了去路。
魔狐暫得休憩,連忙催動法力修複傷口。
趙穀澄冷哼一聲,揮刀砍向珠子。
“嗷——!”魔狐發出了淒慘的慘叫,肢體也有些扭曲。
仔細看去,它的身體已經被數道透明的絲線貫穿了。
“鏘!鏘!鏘!”
隨著與刀刃飛速撞擊,珠子身上終於浮現了細碎的裂縫。
“破!”趙穀澄怒喝一聲,刀身上迸發出了絢爛的光芒。
光芒散去後,藍色陣法外壁逐漸收縮,中央蜷著一隻奄奄一息的魔狐。
“你、你沒中毒。”無歡恨然說道。
“論算計也許我算不過你。”趙穀澄輕蔑地看著它:“但是論戰鬥,你還是再練上幾萬年吧。”
“嗷——”熾熱的法力滾過絲線,無歡哀嚎了一聲。
“沒記錯的話,狐類魔物的要害在腹部吧。”趙穀澄點出一指,絲線更加灼熱。
“嗷!”無歡被燙的連連掙紮,身上被劃出了更多傷口,聲音愈發淒厲。
藍色的法陣上漾出幽幽的光點,珠子與銀針徹底化為煙塵。
無歡的叫聲逐漸微弱,動作幅度越來越小,終於無力地掛在了絲線上。
趙穀澄緩步靠近無歡,時刻警惕著它的暴起。
十步、五步、三步。
就是現在!
趙穀澄拔刀出鞘,直斬向無歡的腹部。
銀白色的寒光自刀刃旋出,無情地刺向魔狐的要害。
三步、兩步、一步。
隻需要再一個彈指,不,半個彈指,寒光就會將魔狐砍成兩段,將它的存在徹底抹除。
可不知為什麽,趙穀澄的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全身汗毛直立,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
他果斷轉身,足下發力一躍三尺遠。
無歡身上迸發出劇烈的魔氣。所有絲線片片斷裂,法陣也再度崩塌。
這是?趙穀澄大驚失色,回身抵擋,卻已經遲了。
“轟隆!”伴隨著一聲巨響,整個宴請廳驟然炸裂,驚得空穀區所有人都看向了空穀城。
“咳咳咳。”趙穀澄躺在碎石內,眼前一片模糊。
灰煙中,魔狐的影子連連扭曲,最後重新凝成了人形。
趙穀澄連眨了幾次眼睛,才勉強看清它的模樣。
那是一張與祁先生完全不同的臉,很顯然,這才是無歡真正的模樣。
但從氣息上判斷,這家夥又不像無歡——
它比無歡要凶殘強大百倍。
空氣下降了數十度,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窒息感。
顧不得身上的悶痛,趙穀澄一拍地麵整個人淩空飛起。
一點暗色出現在他剛才棲身的石塊上。
空氣一陣扭曲,石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不,不光是石塊。趙穀澄連連變動軌跡躲避著攻擊。那暗色所到之處,所有物質都泯滅了。
暗色不規律地在空氣中跳躍,如夜行獸的眼睛那般,隻在月光照射下間歇露出些許端倪。
線全斷了,好精準的路線。趙穀澄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在暗色的夾擊下,他終於躲閃不及,肩膀上被開了好大一個口子。
新鮮的傷口迅速枯黃,鑽心的疼痛很快變成了冰冷的麻木,整條手臂再不聽他的使喚。
枯萎,趙穀澄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枯萎。
“無枯魔君?”培育者有些愣神。
趙穀澄不認識這股氣息,他可對這股氣息印象深刻。
“他竟親自來了?”培育者又往後躲了躲,生怕被這場戰鬥波及。
“不,不是。”很快,他自己否認了自己:“這不是真的無枯魔君,而是它的一股意識。”
“竟然把意識拴在弟弟身上做保護。”培育者平白有些羨慕:“這樣強的戰鬥力,必然是精魄。果真是家大業大,缺失精魄都不怕影響修為。”
即使不說精魄,單是棲洋珠說給就給,也很令人羨慕了。
單幹戶有單幹戶的好處,大組織有大組織的益處,回頭要不要去攀附一下無枯盟呢。
培育者有點心動。
再說那戰局中央,不過幾個彈指功夫,趙穀澄身上已經遍布血洞,連挪動都有些困難,儼然已經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這家夥什麽來曆,這法力……
傷口如同被千年古冰困著,麻木感已經沿著經脈攀到了心髒。趙穀澄錯覺自己是枝頭最後一片枯葉,一股寒風,不,隻消一縷微風就足以讓他凋零了。
麵前的“無枯”冷眼覷著他,毫無感情地伸出手,準備消滅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殺他弟弟的家夥。
對麵要進行最後一擊了。
趙穀澄以刀拄地,用盡最後的力氣保持直立。
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這裏……這魔頭太強了,快去個人敲九下玄醒鍾,提醒空穀區所有人快逃……
眼前逐漸模糊,那股強烈的刺痛感終於戳穿了他的心髒。
周圍的視野被剝奪,趙穀澄的瞳孔中隻剩下了一隻手。
那隻手枯黃細長,像是暗夜裏蟄伏在腳下的枯根,隨時準備將人拖入未知的深淵。
不,現在還不能倒下。
趙穀澄咬著牙,努力奪回雙手的感知。
至少,至少在鍾聲敲響前……還不行。
指尖動了動,趙穀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重新放在了刀柄上。
沒有知覺了……但,隻要能握住刀就夠了。
拔!刀!斬!
絢爛的刀光自鞘中炸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了“無枯”。
那刀光傾瀉而出,毫無阻攔地衝向了前方。
它切斷了碎石,斬斷了煙塵,擊碎了城牆……卻連“無枯”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哼。”恍惚間,趙穀澄聽見了一聲冷笑。
從第三視角看去,“無枯”隻是輕輕一個縱身,就出現在了趙穀澄的身後。
他臉上掛著森然的寒意,輕飄飄地擊出一爪,筆直地掏向了趙穀澄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