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念
“祁先生見多識廣,趙某有一事相求。”
風波平息的第二日,趙穀澄主動上門邀請無歡。
培育者心中暗喜,卻被無歡輕點脊背提醒。他趕緊壓下嘴角,擺出了更為無害的神色。
“城主多禮,但說無妨。”無歡拉開椅子邀請趙穀澄入座。
“昨日……”趙穀澄擺手拒絕,直接切入了正題。
兩魔都很清楚,在這個時間點上門,趙穀澄要說的肯定是白羽平之事。
雖然昨日的栽贓漏洞百出,但的確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
趙穀澄生性莽撞又愛護家人,以常理推斷,他聽說魔物在城中鬧事,又見了白羽平挾持胞弟,定然是暴怒之下直接將其斬殺。
誰知造化弄人。白羽平倒飛出去時,好巧不巧懷中滾落了一物。
“哥!”趙穀澈眼尖,趕緊大喊了一聲。
兄弟連心。趙穀澄雖不知弟弟為何阻止自己,卻也極限偏移了攻擊。
大刀堪堪轉向些許,砍在了白羽平身前的空地上。極大的攻擊力道撞在地上,震得周圍人腳心直麻。
砍啊,怎麽沒砍下去?
培育者又急了。
這刀威力如此之大,定能將白羽平直接斬殺,為什麽停手了?
他看向無歡,後者若有所思。
趙穀澈拿起地上的腰牌,跑到了哥哥身前。
也不知兩人竊竊私語了些什麽,趙穀澄突然改了主意。
他看了一眼白羽平,見後者已經失去了意識,就蹲下在白羽平身上設了禁製,揮手命手下將他架回了空穀城。
這。培育者倒吸了一口涼氣。
栽贓計劃經不起仔細推敲,如今白羽平未死,若是讓他們解開了誤會,豈不是白玩。
正想著,無歡一掌撫在了他的頭上。
“人都走了,你倒是不急。”既然人已走遠,培育者就直接開口說話了。
“計劃生變本就是常事,慌什麽。”無歡捏了捏培育者的臉:“小孩就是小孩,幼稚。”
“你才幼稚。”培育者嘟起嘴,不滿地看著無歡。
“小家夥,等著吧,這人跑不了。”無歡洋洋自得,絲毫不慌。
一切正如無歡所預料,雖然趙穀澄冷靜了許多,但依然無法判斷白羽平是否真的為魔。
左思右想之下,他選擇求助見多識廣的祁先生,也就是自己。
“原來如此,城主莫慌,此人是否魔物,我一看便知。”
聽罷趙穀澄的講述,無歡欣然答應,簡單收拾後就跟著他去了空穀城內。
空穀城內未設監牢,白羽平的去處著實讓趙穀澄頭痛了一番。
魔頭陰險狡詐,雖設了禁製,他也一樣放心不下。
若是單純關在房中,隻怕這家夥尋個空檔就跑了。可若是繩索加身,看他傷得那麽重,又有些於心不忍。
最後,還是趙穀澈想起來原先用以運輸野獸的籠子,這才將白羽平關了進去。
趙穀澄帶兩魔一路進入了城主府。
他特意將白羽平的關押地點選在了城主府的頂端,這位置離他和弟弟都近,稍有異動便可及時趕來。
穿過長廊,趙穀澄推開房門,示意兩魔進入。
培育者跟在無歡身後踏入房中,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的籠子。
這漆黑的籠子呈長方體狀,上方是整塊玄鐵。玄鐵上畫著封印的陣法,正一明一滅流轉著冷冽的銀光。
那籠子本是用以關押小型野獸的,故而體積較小。
白羽平是個偏高的正常體型,在這籠子裏隻能側臥蜷縮著,加之一身血痕的白衣,看上去頗為可憐。
關押之事幾乎由趙穀澈一手操辦,趙穀澄隻聽了匯報,還是頭回進入房間。
他沒料到這籠子居然這麽小,仿佛空穀城有意虐待白羽平一般,頗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
身後遲遲沒有動靜,趙穀澄回頭看向兩人。
祁先生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籠子。小童更是錯愕,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咳,祁先生,祁先生?”
趙穀澄出言喊了幾次,祁先生才回過神來。
“此人便是那魔?”他回過神來,吞了一下口水問道:
“正是。”趙穀澄點頭稱是,又向籠子走了兩步。
白羽平自昨日昏迷以來,就一直沒有清醒的跡象。現在看來,他也還是沒有要轉醒的樣子。
無歡也上前一步。
他的動作驚醒了培育者。培育者頗為緊張地握住了無歡的手,又如觸電一般地趕緊放開,整個人往他身後藏了一下。
培育者個子不高,看白羽平的視角也更接近平視。
從他的視角望去,正闖入眼中的,便是白羽平蒼白的臉色和細密的睫毛。他的唇角還殘留著些許血跡,整個人看起來虛弱極了,與昨日飄逸淩厲的樣子全然不同,惹得培育者內心一陣悸動。
培育者知道無歡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殺白羽平。
無歡手段隱蔽幹淨,完全可以在趙穀澄眼前取走白羽平的性命,還讓他看不出什麽異樣。
至於理由麽,也好找,說他是重傷不治即可。
可有那麽一個瞬間,培育者真的不希望白羽平就此凋零。
無歡與趙穀澄當時說了些什麽,培育者已經不記得了。
他隻記得無歡最後沒有出手,準確來說,是沒有出手奪命。
離開空穀城後,無歡的眼神中燃起了灼熱的光芒。
這眼神培育者認得。嬈每次在選定獵物的時候,也是這樣熾熱的目光。
“我出去幾日,你注意安全。”
無歡近乎倉促地離開了空穀區,足足半個月才回來。
“我改變主意了。”歸來後的無歡衝培育者揮了揮手上的東西。
那是信物,無枯盟的信物。
“小家夥,猜猜看我要做什麽?”無歡眼中滿是貪婪的光。
無枯盟信物,細奎城,空穀區,白羽平。
培育者的身體顫抖起來,無法抑製的激動和喜悅充斥了他的內心。
無歡要做的事,他知道、他期待、他也想——
“你要拿下空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