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
濁浪號內部最像人居所的除了金渡的九重閣,就是瓊容的萬象居了。
瓊容坐在紅木桌前擺弄著桌上的斷肢殘骸,輕柔地將其打磨至光滑圓潤。乍一看這場景恐怖至極,仔細看去,那軀幹肢體皆為木製,並非真正的活體。
身為傀儡師,瓊容擁有一雙大部分人看了都會自愧不如的纖纖玉手。她右手的無名指甲上綻放著一朵鮮紅的彼岸花,更襯得整個手白皙修長。
零件打磨完成,瓊容的手指上下翻飛,巧妙地把傀儡各部分組裝在一起,頗像是藝術家在彈奏一首舒緩的小曲。彼岸花妖媚地閃爍了一下。
琴錯了弦,笛漏了音,瓊容的手指一頓,動作驟停。她伸開手指看著自己這隻引以為傲的右手,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低沉淒涼的蕭聲飄蕩在濁浪號的甲板上,身著T恤牛仔褲的龍塗立於瞭望台上吹著藍玉簫。楊離換了身利落的勁裝,筆挺地站在老位置上。黑氣氤氳,空間扭曲,戴著鬼麵的男子自其中出現,悠然地坐在船舷上,饒有興致地聽著蕭聲。兩人合抱粗細的紅蛇自船艙內爬出,蛇頭的寶石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正是姍姍來遲的瓊容。
蛇身與甲板細微的摩擦聲打斷了龍塗的演奏,他看著那妖異的赤蛇,麵露不悅。蛇低下頭,瓊容施施然地探出雙腳,整個人滑至甲板上。張望四周後,瓊容的目光鎖定在了修身上,朱唇微啟——
金渡的到來壓下了所有微妙的情緒。楊離施禮,龍塗收起洞簫,修略略直起身子,瓊容倚在蛇身上,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
“目標世界代號‘微沫’,戰力集中在世界的頂端。”金渡簡略介紹了幾句目標世界的情況。
瓊容有些不耐煩,她想聽的不是這些。
修比她更沒有耐心,聽到一半就敲擊著船舷打斷了金渡的話。楊離略微上前一步,後續動作被金渡的眼神壓下。
“方式。”修吐出兩個字。
“強攻。”金渡語氣平淡。
得到了答案,修也不逗留。隨著空間的又一陣扭曲,修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瓊容揚起嘴角:“那妾身也告退了。”蛇載著女子回到了船艙中。
微沫的情況並不複雜,金渡三言兩語說完剩下的內容,踱步離去。楊離緊隨其後,外麵隻剩下了瞭望台上的龍塗。短暫地平靜後,深沉的蕭聲再次回蕩在濁浪號的甲板上。
“你怎麽又回來了。”一曲吹罷,龍塗問道。
“我想問問你,微沫世界誰最強。”修坐在瞭望台邊緣,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隻有龍塗對海底世界有興趣,常年盤踞其中。每次先遣隊的成員都是由龍塗選擇個體傳給瓊容,再由瓊容再將其放進鍛造的軀體中。
修對虛假的傀儡娃娃不感興趣,隻對他們帶回的強者信息投以關注。修加入濁浪號,就是為了與各個世界的強者戰鬥。他與瓊容向來不對付,故而來找龍塗。
“響。”龍塗不假思索。
隻要姓名就夠了,修自信不會認錯。
“你的跟班呢?”龍塗一句話讓修沉下臉來。龍塗極少浮上船,每次開會都能看見血煞殷勤地跟在修背後。
“少跟我提那條狗。”寒光抵在龍塗脖頸前,修眼中的殺氣仿佛能凝結成實體。如果不是被羅凜警告,他早就宰了這隻蒼蠅。
“請自便。”龍塗下了逐客令,以手指撥開利刃,裸露的手臂上隱隱有龍鱗浮現。一個玩弄靈魂的魔頭,一個收集頭骨的變態,在龍塗眼中這兩位一丘之貉。如果修執意要打,他也不介意亮出龍爪與修練練。
金渡不在乎修的自由散漫,可不代表楊離能視若無睹。打斷金渡說話為罪一,內鬥為罪二。不知何時楊離也已經回到了甲板上,如果修動手,楊離也會上來與他算賬。
感應到下方楊離不善的目光,修轉身離去。微沫世界近在眼前,他沒必要在此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