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祈放下筆，自案前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將文件疊成整齊的一摞後，祈從架上拿起一個精致的小瓷盒放在書卷最上層，抱著這摞書卷離開了神官室。


  每逢神木祭，辰希國上下休工準備慶典，專心等待神諭的降臨。雖然距離神木祭還有二十天，但熱鬧的氛圍早已充斥了辰希國。


  神木祭當天隻允許幾個代表進入宮殿觀摩，與之對應的是祭典前後十天內宮殿全天開放供人們參觀禱告。


  盡管絕大多數辰希國人可以停止忙碌歡度祭典，也總有些齒輪不能停轉。守護者們仍留下半數在邊界巡邏，警惕著邪的作亂。


  話是這麽說，通常神木祭前後邪會消停一陣子，所以邊疆的氛圍也是久違的輕鬆。


  除去守護者們，辰希國最忙的就是祈和青了。經過數日的加班加點，祈終於安排好了神木祭的大小事務。


  走進內院，祈一眼就看見了神木下直立的星。


  星極其罕見地穿了件明黃繡著錦雲的長袍，整個人看起來少了些銳氣多了幾分稚嫩，像是誰家的小公子。


  祈一眼認出這是青當年托辰希國繡工最好的顏做的。


  那還是星回到宮殿住的第二日，青一早就出了宮殿，直到中午才回來。祈很少見青出門，還詫異了許久。幾日後青把星喊去偏殿。祈好奇，自然也跟著去了。


  聽見人聲，顏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腳僵硬地拿起桌上的衣服。祈看得出顏十分慌亂，她仿佛第一次看見這件自己做的衣服，一伸手就錯拿起了衣服的下擺。意識到自己拿錯了，顏連忙調整位置，手忙腳亂間甚至險些把衣服丟在地上。


  最後顏臉色通紅地把衣服完全展現在三人麵前。整套衣服明黃色打底，袖口與搭配的長袍簡單的繡著白色的祥雲圖案。


  祈輕輕皺了皺眉頭，這衣服美則美矣，可是……


  顏的手指緊緊地攥著衣服，目光不時地瞥向星。這就是辰希國最強的劍客星，那個傳說級的英雄。自聽了青的請求，顏的內心就一直無法平靜。她的心情既喜悅又期待，最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全都轉化成了慌張。對上星視線的瞬間，顏慌亂匆忙地移開了目光。


  青輕輕咳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星，這是給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星沉默不語。顏的忐忑的心情變成了失望，她看得出星有些為難，顯然並不喜歡這件衣服。果然是自己這件衣服做的不好嗎？一定是繡的時候自己的心思太雜了，導致手藝退步了。


  青把手覆在顏的手上，溫暖的觸感把顏的心思拉了回來。顏放開因為攥的過緊有些發白的手指，將衣服遞給青，自己低頭匆匆的從房中跑了出去。


  顏不明白星不喜歡這衣服的理由，祈可是心如明鏡。


  星的著裝素來簡單，顏色也是不起眼的灰色或者黑色，偶爾會穿些暗藍色的衣服。理由祈也明白。星一直與邪戰鬥，自然不喜歡穿的顯眼拖遝。


  這衣服美則美矣，但色澤明亮，形製繁瑣。星見了自然是排斥抵觸的。


  不管星是否喜歡，青還是強行把衣服塞給了星。


  “怎麽，覺得我很任性？”神木下，青停下腳步看向祈。雖然她的臉上掛著微笑，但祈還是從其中看出了一絲苦意。


  祈沒有回答。


  祈與青離開時星沒有跟上，大約還在偏殿內擺弄著那套衣服。兩人並肩走向神木，期間祈一直在等青開口。他知道青玲瓏心思，沒道理不清楚弟弟的喜好，此番舉動必有她的道理。


  “星漂泊太久了。如今守護戰線已經建成，他也該好好歇歇了。我希望他能把這裏真正的當成自己的家，一個可以放下所有戒備安眠的地方。”神木的葉子被風刮得嘩嘩作響，青的話也隨著風傳進祈的耳中。


  星的不安窘迫、失眠孤寂，青一直看在眼中。


  祈伸手將青攬入懷中，感受著懷中人放軟身子依靠在自己身上。


  “他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