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千金【上】
紛紛揚揚的大雪落在青竹園中,將園內白色的墓碑與碑前白色的人影一並吞噬。
天星團的墓園分為蘭竹鬆三個區域。
對內也神神秘秘的一隊葬在鬆區,使用黑色墓碑;對抗天外魔物的三隊葬在竹區,使用青色墓碑;二隊與其他意外死亡的人統一葬在蘭區,使用白色墓碑。
竹區位於墓園的中央,鬆區位於墓園深處,蘭區鋪滿了墓園剩下的位置。
方時諾本不該葬在這。
明明他是負責隊內事務的副團長,是二隊的隊長,怎麽就死在了天外魔物手下呢。
柏雲風在這碑前已經立了一個月,不言不語,不動不離。
柏雲風一劍劈向方時諾。
機會來了,方時諾沒有放過這細微的破綻,欺身而上揮出右手,以食指中指的指節撞上柏雲風的腕子。
柏雲風右手一麻,不由得鬆開了手上的劍。
方時諾心頭一喜,左手順勢出拳。
與他的預計不同,柏雲風的膝蓋先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的腹部上。
方時諾一個趔趄蹲坐在地上。
柏雲風輕鬆撈起還未落地的劍,架在了方時諾的頸上。
“認輸認輸。”方時諾幹脆利落地舉了白旗。
這兩個在練功房比試的半大小子擁有即使在天星團也光彩奪目的天賦,是天星團上下公認的天才。
隻可惜一個冰冰冷冷隻對練劍感興趣,另一個心思過多天天往外麵跑。
被柏雲風拉起來時,方時諾還在咧嘴:“你不是一直圍繞著劍使招嗎,怎麽還用上膝頂了。”
“跟你學的。”
“……”
方時諾的招式向來不拘泥拳法,隨心所欲。柏雲風則是個地地道道的劍客。
人前的比試中柏雲風仍然規規矩矩地用劍,人後的比試中柏雲風的小套路有時連方時諾都有些無法招架。
別問,問就是藏底牌。
底牌都是自己藏好的,告訴我就不算暴露了嗎?
這個問題方時諾也隻在心中吐槽一下,他知道如果問出口,柏雲風的回答必然是一個“嗯”。
看著神色如常收劍的柏雲風,方時諾頗有種把好孩子帶壞了的負罪感。
方時諾經常跑去一個名為夕山的小山頭坐著,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秘密基地。
所以在山上看見柏雲風時,方時諾還是有些詫異的。
雲層折疊纏繞裹著半個太陽,在陽光的渲染下呈現出一幅金色與玫瑰色交織的醉人光景。
兩個少年並肩坐在樹上,看著這夕陽西下的絢爛景色。
“合作吧。”柏雲風率先開口。
“什麽?”方時諾一時之間有些吃不透柏雲風這句話的意思。
“改變天星團。”
天星團內部爾虞我詐互相排擠,陳腐黨與新生黨爭個沒完沒了。
方時諾的確從很早之前就有改變天星團現狀的想法,但沒想到每天泡在練功房的柏雲風也會對此有想法。
“你……”方時諾轉頭看向柏雲風,對方正盯著他的眼睛,眼神堅定銳利。
方時諾大笑起來。他笑的前仰後合,動作帶的樹枝顫動不已:“有一個算一個,哈哈哈,誰若是不長眼把歪心思動到你身上,他的下場一定極慘,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時諾感覺自己的眼淚都要被笑出來了,誰說柏雲風隻是個專注練武的劍癡,他本人可比外人印象有趣得多。
深呼吸過後,方時諾跳下樹拍拍身上的塵土碎葉,鄭重地向跟他下來的柏雲風發出了邀請:
“讓我們一起改變天星團。”
“好。”
夕山成了方時諾與柏雲風共享的秘密基地。改變天星團的計劃也在一次次的商量中有了眉目。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絕不能讓他人看出方時諾與柏雲風私交甚密。
“要不我尋個機會把你惹怒,上演一場絕交的戲碼?”方時諾倚在樹上試探性的問柏雲風。
“刻意。”
也是,以柏雲風清冷的性子,兩人在眾人麵前絕交的確生硬。
“保持現狀就好。”見方時諾又沉浸在思緒中,柏雲風開口提醒:“沒人認為你我私交甚密,他們隻會認為我們單純的在交流武藝。”
外人眼中柏雲風是個劍癡,年青一輩隻有方時諾能與之戰個平手,柏雲風每周去找方時諾切磋順理成章。
也就是在其他人眼中,柏雲風你隻把我定義為練劍工具人是嗎。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換句話說,從一開始柏雲風就有意識的給他人造成誤解。方時諾本以為自己算有那麽幾分心思的聰明人,麵對柏雲風他甘拜下風。
越是了解柏雲風,方時諾越是驚喜。
天佑我團,隻有柏雲風這樣清醒強大的人才能帶領天星團走出泥潭。
“運氣真好。”半晌,方時諾發出了一句這樣的感慨。
也不知他是在感歎自己,還是在感歎天星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