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看著核桃發呆
胡姬幽幽的歎口氣,故作哀歎道,“宋王妃言重了,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我這心裏著急,委實也沒個主意。”
“胡姬娘娘。”洛長安低喚,“人與人之間相處,講求個誠字,我說再多,您若是做不到,不也是白搭嗎?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的想清楚,狼主想要什麽?投其所好,是最簡單利索的解決辦法。”
這話不錯,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洛長安言盡於此,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兀自攏了攏自個身上的大氅,今兒的風似乎有些大,吹得頭頂上的樹梢,呼啦啦作響。
胡姬瞧著她,委實猜不透洛長安心中所想。
四下安靜下來,氛圍頓時便得有些尷尬。
“夫人。”徐嬤嬤到底是個有眼力見的,當下讓人奉茶,“胡姬娘娘!”
胡姬接過杯盞,“我倒是真的喝不慣北涼的茶,入口苦澀,也不知何以招人歡喜?”
“先苦後甜。”洛長安撚著一枚核桃,擱在掌心裏把玩。
胡姬笑了笑,“這倒也是。”
“來石城之前,就聽說胡姬娘娘貌美,最得狼主歡喜。”洛長安眉眼溫柔,“如今瞧著胡姬娘娘的容貌,果真是讓人歡喜。娘娘不必憂心,放眼後宮還無人能有娘娘這般容貌,來日娘娘誕下子嗣,想來更可以母憑子貴。”
說起子嗣,胡姬麵色微恙,目光略有些遲疑的落在沐桑榆的小腹處。
有孕?
子嗣?
母憑子貴?
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是以,到了這會,胡姬倒是很羨慕洛長安,至少在他們北涼,不會有允許不允許生子之事,女子嫁給夫君,首要任務就是生兒育女。
可在他們南淵,這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狼主不開口,誰都沒資格替他生兒育女。
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強者,他有權利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生育。
“宋王妃大概不知道,南淵的規矩。”胡姬幽然歎口氣,徐徐站起身來。
洛長安皺眉,瞧著她立在樹下,身影孤寂,好似有難言之隱,更多的是一種落寞,與不願讓人窺探的狼狽。
“怎麽了?”洛長安問徐嬤嬤。
徐嬤嬤低低的開口解釋,“在南淵,後宮妃嬪的生育都掌握在狼主的手裏,也就是說,如果狼主不允,你就不可能誕育子嗣。”
“什麽?”洛長安愣怔,“這誕育子嗣不是女人的事兒嗎?狼主隻出力氣,又不用懷胎十月,為何要這般狠辣。”
徐嬤嬤“噓”了一聲,“夫人仔細,這些話可不敢亂說。”
“可是……”洛長安頓了頓。
徐嬤嬤歎口氣,“這南淵有南淵的規矩,終究是尚武,狼主乃是南淵第一勇士,有些事自然是他說了算,要想生下狼主的孩子,得得到狼主的認可。”
“若是如此,那倒也是……”洛長安望著胡姬的身影,“可憐人。”
徐嬤嬤表示無奈,規矩就是規矩,誰都改變不了狼主定下來的規矩。
許是知道,從洛長安這裏已經討不了好處,胡姬隻能先行離開。
望著胡姬離去的背影,徐嬤嬤麵色微沉,“夫人,老奴覺得這胡姬娘娘,多半是來試探的,不過這所謂的禦夫之道,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此話何解?”洛長安不解。
徐嬤嬤瞧了一眼周遭,見著沒人,便悄悄的開了口,“夫人不是說了嗎?有個叫月盈的姑娘進了宮。”
“爭風吃醋?”洛長安的反應倒也快。
女人在這方麵,真真是天生的嗅覺靈敏。
“老奴覺得,多半如此。”徐嬤嬤點點頭,繼續說道,“老奴在這宮裏轉了一圈,聽得底下人在說,昨兒夜裏,狼主忽然從胡姬娘娘的寢殿離開,去了西苑那邊。哦,西苑就是那位姑娘的住處!”
洛長安凝眉,“難怪胡姬臉色不太好,想必說的也有幾分真話。”
“這胡姬娘娘如今正處於失寵的邊緣,宮裏人都是這麽說的。”徐嬤嬤低低的開口,“老奴覺得,她若是能從您這兒探得一二消息,在狼主那邊便有了交代,又可以重獲狼主歡心。”
洛長安點頭,“是這個理兒!”
“若是不能探得消息,若是能知曉您如何得爺歡心,也是極好的。”徐嬤嬤又道,“這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的計策。”
洛長安幽幽的歎了口氣,“如我所言,倒也是個可憐人。”
“這宮裏的女人,各個都想得寵,時時刻刻都在爭寵,夫人,您可別太過仁慈。”徐嬤嬤到底是伺候在側的老人了,有些事看得比誰都清楚,“您若太過心善,可憐她們,來日若是得了好處,會把您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洛長安眉心蹙起,不由的頓了頓。
“老奴知道,夫人心善。”徐嬤嬤有些無奈,“正因為夫人心善,老奴怕您吃虧,所以才以下犯上,說了這麽一句。夫人,您別往心裏去,老奴也不是那個意思……”
洛長安的掌心,輕輕落在她的手背上,“徐嬤嬤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沒想到,好好日子不過,一個個的擠破腦袋也要明爭暗鬥。”
說起這個,洛長安就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木愣愣的瞧著手中的核桃。
徐嬤嬤瞧著她這般模樣,便也沒再開口說話。
不知道為何,徐嬤嬤覺得洛長安發愣的次數越來越多,尤其是現在,每次拿著這核桃就跟入定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風吹著樹梢搖晃,耳畔是窸窸窣窣的聲響。
洛長安定定的瞧著手心裏的核桃,麵色逐漸平靜,在聽到外頭一聲響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將核桃塞進了枕頭底下,轉頭望著聲音的來處。
“孤舟!”宋墨疾步走來,瞧著風塵仆仆的樣子,滿麵都是擔慮之色。
洛長安難得衝他揚起唇角,“你這麽著急幹什麽?發生何事了?”
“還說呢,是我該問你,發生了何事?”宋墨呼吸微促的坐在軟榻邊上,“胡姬來過了?”
洛長安點點頭,心裏清楚,定是底下的奴才去稟報了宋墨,徐嬤嬤就在自己的跟前,是不可能去通風報信的。
宋墨在她身邊,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睛和耳朵呢?
“就因為胡姬?”洛長安不解,“她又不會做什麽,你這般著急做什麽?”
宋墨瞧著她精致的麵龐,如今的洛長安心思單純,不似此前活潑,自然也想不了那麽周全,他可不得時時刻刻都提著心嗎?
“怕她在你跟前亂嚼舌根,也怕狼主會對你做點什麽。”宋墨握住她的手,“萬一真的……”
洛長安皺眉,“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