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別哭,爹舍不得!
洛長安跑出馬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軟的,若不是吾穀攙得快,怕是要跪在地上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中事。
“公子?”吾穀嚇得不輕,“沒事吧?”
宋燁疾步下了車,“如何?”
“我爹怎麽了?”洛長安直勾勾的盯著,來報信那人,“到底怎麽了?”
那人哆嗦了一下,“半道上遇見了刺客……”
話音剛落,洛長安已經推開了吾穀,翻身上馬。
一聲馬鳴,策馬而去。
“長安!”
“公子?”
宋燁睨了林祁一眼,林祁手一揮,當即策馬疾追。
身為皇帝,很多東西不能像“重生”這般肆意,隻能假手他人。
“走!”宋燁翻身上馬。
以林祁為先鋒,寒山斷後。
馬蹄聲聲,直奔前方。
洛川河沒想到,這都能遇見刺客,好在簡豐反應夠快,拉著他跳出馬車,滾下了小山坡,這才避開了亂箭齊發的死局。
馬車,被當場射成了馬蜂窩。
而他們帶來的那些人,幸存的正在跟刺客交手。
簡豐不管其他,隻管護著洛川河,眼見著黑衣人衝上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相爺,躲好了,別出來!”簡豐咬著牙。
黑燈瞎火的,又下著雨。
這樣的天氣,在野外動手頗為吃力。
“小心!”洛川河疾呼。
簡豐胳膊上被劃開一道血口子,反手便劈了近前的黑衣人,一腳踹開襲來的刺客。
到了這個時候,必須以命相搏,誰還顧得上傷不傷的?
所幸,報信的已經跑出去了,這會公子應該會趕到!
隻要撐過半個時辰,一切都會好起來。
事實,誠然如此。
當馬蹄聲響起的時候,黑暗中有人喊了。
“公子來了!”
“是公子!”
洛川河心驚,“長安?”
“爹!”洛長安遠遠的便聽到了打鬥聲,勒著馬韁,策馬狂奔。
雨中,呼喊聲此起彼伏。
“爹!”洛長安又喊了聲。
洛川河這次是真的聽清楚了,是他的長安回來了,“長安!小心!”
黑暗中,洛長安一手勒著馬韁,一手抽出馬背上的劍,狠狠的甩出去。
劍鋒淩厲,劃開皮肉。
鮮血迸濺,當場斃命。
誰敢動她爹,她就要誰的命!
馬的速度很快,穿過人群,循著洛川河的聲音而去。
“爹!”翻身下馬的瞬間,洛長安帶著哭腔撲上去,“爹?傷著沒有?”
來的路上,洛川河積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著見了這臭丫頭,定要擺一擺父親的威風,給她個下馬威,給她甩臉子,讓她知道,他這個爹也是有脾氣的,不好惹的。
可看著她淋著雨,提著劍策馬而來的時候,洛川河心裏的那股子怨氣,早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唯有失而複得的喜極而泣。
“爹!”洛長安泣不成聲,抱了抱自家老父親,轉而又快速查看,“傷著沒有?”
洛川河的腿上,紮著一支箭。
此刻,鮮血淋漓。
洛長安哭聲驟歇,緊了緊手中劍。
“沒傷著要害,不打緊!”洛川河忙道,“別怕,爹沒事。”
洛長安的淚,無聲的落,合著雨水靜靜的流。
林祁的動作也快,緊跟著便率人趕到。
“相爺!”吾穀衝過來,幫著洛長安一道,將洛川河攙到一旁樹下坐著。
場麵從混亂,漸漸的平息下來。
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皇上!”林祁行禮,“都是死士。”
也就是說,抓住也沒用,齒縫藏了毒,若沒有戰死便服毒自戕。
“查清楚!”宋燁冒著雨,直奔樹下。
洛川河急忙起身,“老臣叩見皇上!”
“在這種地方,就不必多禮了。”宋燁道,“還是傷著了!”
說著,宋燁將視線移到了洛長安身上。
她爹挨了一箭,她定是疼得揪心。
“老臣沒防備,讓皇上憂心,是老臣的不是!”洛川河喘著氣。
宋燁環顧四周,“此地不宜久,丞相還撐得住嗎?”
“不妨事!”洛川河忙道。
宋燁點點頭,“先回京陵城。”
箭生倒刺,不能生拔,若是傷及筋脈,需及時處理,此處什麽都沒有,不適合拔箭,回去再處置亦是最好不過。
“走!”洛川河握緊了閨女的手。
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能放開了。
孩子回家了,老父親日夜懸著的心,總算能放下了。
真好!
真好!
因為洛川河受了傷,是以等到曹風領著車隊過來,讓洛川河進馬車內休息。
這一等,回程便有些緩慢。
洛長安見不得父親皺眉,雖然血出得不多,但瞧著那箭穿過小腿肚,她的心便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妄為,爹急著來接她回家,怎麽會受傷呢?
“傻丫頭,別看了!”馬車內,洛川河捂住了她的眼睛,“爹不疼。”
最疼的,是他的孩子,讓狼叼了去那才真的疼!
“雨過天晴,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洛川河溫柔的說著。
洛長安將遮住雙眼的手,徐徐扯下,眼眶紅得厲害,“爹,是我不好。”
“孩子長大了,總要去撞一撞南牆,才知道回頭。”洛川河歎口氣,“爹知道,這些年你對著你母親的靈位,早就生了疑心,讓你走……也是想讓你自己去找真相!”
洛長安鼻尖酸澀。
“爹知道,你脾氣有多倔,跟你娘是一模一樣。”洛川河苦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找到的。爹告訴你的那些事,你心裏壓根就不信。”
洛長安拭淚,“爹,現在我信了。”
“爹讓你留在京陵城,是不想讓先秦一族的人,傷害你。”洛川河解釋,“可爹沒辦法告訴你,怕你此生陷在仇恨裏,丟了自己的幸福。”
仇恨這種事,父女兩個,有一個承擔便罷了!
“爹,想讓長安幸幸福福,快快樂樂的活著。”洛川河撫過女兒的容臉,“可是爹知道,若他們曉得你是個女兒身,定會像瘋狗一樣糾纏著你不放。”
“長安應該知道了吧?先秦一族的神女後人,極有可能帶著天賦異稟,尤其是女子!”洛川河瞧著她瘦了一圈的小臉,滿眼心疼,“若你是個男兒,那麽繼承你母親血統的可能性就很小,他們隻會殺你,而不會把你帶去那個鬼地方!”
更不會,帶她去祭祀!
生祭!
洛長安泣不成聲,哭著喊了聲,“爹!”
“誒!”洛川河應聲,抱了抱哭泣的女兒。
這是他疼了大半輩子的,心頭肉啊!
“別哭,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