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鬧劇
這邊許程兩家的親事議定，那頭程夫人開始作天作地。
“自古以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倒是好，越俎代庖做了父母該做的事！還把我跟老爺瞞在鼓裏！”
程夫人在程老夫人跟前跳腳，“我都跟我哥哥說定了，要把我這侄女許配給那賤……二少爺，母親您這樣叫我怎麽跟我哥哥交代？”
程家和許家議親，一切事宜都由程老夫人管著。
無論是送聘禮還是請期，連公中都沒動，掏的全是程老夫人的私房。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程夫人和陳二姑娘壓根都不知道許程兩家議親的事。
直到塵埃落定，程家的下人才在於嫲嫲的示意下露出喜氣洋洋的模樣，這才被程夫人和陳二姑娘發覺。
程老夫人咳了一聲，於嫲嫲連忙遞了盞八寶茶過去給她潤嗓子。
“交代？既然沒法交代，那幹脆就不用交代了。”
程夫人愣住，冷笑道：“母親說得好輕鬆，我哥哥如今升了道台，他女兒的親事卻被人這樣戲弄輕視，您說我哥哥會不會把怒氣撒在咱們程家頭上？”
程老夫人嗬嗬笑：“一個道台老爺就敢把怒氣撒在我們程家頭上？媳婦，你怎麽漲別人威風滅自家誌氣呢？”
正四品的道台老爺，自然要給麵子，但她程家不至於怕了。
程夫人又氣又惱，一甩手裏的帕子一屁股坐在了繡墩上，“反正要跟我哥哥家結親的話我都放出去了，如今事成了這樣，我也不管了！”
程老夫人斜睨著眼睛，“你原先不是一心想給賀兒結冥親嘛，正好現成的人選，若是實在舍不得陳二姑娘死，那就讓陳二姑娘抱著賀兒的牌位嫁進來吧。你放心，我這個做祖母的今天就把話擱在這，隻要陳二姑娘肯嫁進來，我程家上下絕不敢委屈了她！這樣，你也能跟你哥哥交代了。”
最後一句話有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程夫人眉眼頓時動了動，一旁站著一直拿帕子擦眼淚做出一副委屈模樣的陳二姑娘心裏嚇得一跳。
她來程家有些日子了，她這個姑母因為她那過世的表哥，很有些走火入魔的樣子。
這話程老夫人說得輕鬆，她姑母說不得會當真。
她好好的黃花大閨女，才不要嫁給一個死人！
“姑母，我本來好好在家裏侍奉父母，是您說的想把我嫁給程二少爺我父親才允了我來程家，我好端端的一個清白姑娘，如今……如今您叫我怎麽會去和父親交代？”
程夫人心裏的蠢蠢欲動頓時消退了不少。
她兄長升了道台，她才能被放出來。
當初也的確是她寫了信去請她哥哥舍個女兒來嫁給那賤種，這樣她才能掌控那賤種，絕不讓那賤種好過。
她兄長也是因為聽說了那賤種高中的消息，這才舍得一個庶女。
道台老爺家的女兒，哪怕是個庶女，那也很是有用處的。
若是真叫這陳二姑娘嫁給她的賀兒，隻怕要狠狠得罪了自個的兄長。
程夫人挪了挪屁股有些不安的樣子，得罪了她自個的兄長也罷，就怕沒了靠山再被那賤種給關起來。
想到先前被關的那段日子，程夫人忍不住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她絕不想再被關一次。
再說……
程夫人的眼珠子轉了轉，她的賀兒可是堂堂正正的嫡子，陳二姑娘一個庶女哪裏能配得上她的賀兒？
“我一心一意為的誰打算？如今你可別朝我哭，你找旁人去！”
陳二姑娘見程夫人沒有一腦子發悶真聽了程老夫人的話想把自個嫁給那死了的表兄，身上的一層毛汗頓時收了回去，一下就撲到了程老夫人的腳下哀哀哭泣。
“老夫人替我做主，您也知道我是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庶女，如今叫我怎麽回得了家去？”
陳二姑娘捧著塊帕子哭個沒停，“我若敢回去，隻怕也是一條白綾了事，老夫人求您救救我，若不然我還不如一頭直接碰死在這算了！”
於嫲嫲嘴角直往下撇，這是威脅上了？
真是好笑。
誰把她接來的不找誰算賬，找老夫人做什麽？
“陳二姑娘，我家二少爺的婚事已定，您在這跟老夫人哭又有什麽用呢？”
於嫲嫲道：“這誰接的您來的，自然您該找誰平平安安地把您給送回去才是對。”
話是對的，可問題是程夫人如今儼然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陳二姑娘真的心裏發慌。
她一個庶女能有什麽好人可嫁？
能嫁給程士茂這樣的青年才俊，是她做夢都夢不來的好事。
她這趟來，是下了全部的賭注。
如今輸了，她該怎麽翻盤？
陳二姑娘隻是哭，“求老夫人救救我，求老夫人救救我！”
程老夫人被她哭得頭疼，“你先起來。”
陳二姑娘抱著程老夫人的大腿怎麽肯起來，幾個丫環上去拉她都拉不動，反倒弄疼了程老夫人。
鬧劇似的，倒是把個冷眼旁觀的程夫人給看樂了。
“母親大慈大悲長年禮佛，心裏最是慈善的人，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二丫頭你去死呢？”
程夫人拿帕子當扇子往臉上扇風，這天是一天比一天熱。
“你放心，母親一定會幫你。”
程老夫人抬頭冷冷看了程夫人一眼，程夫人立刻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來。
“若是母親依我，那就趕緊把那和什麽許家定的親事給退了，二丫頭是個度量大的也不會計較，再趕緊把二丫頭和二少爺的親事給定了，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親事定了又退當兒戲呢？
不是自個的親兒子，就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來？
程老夫人懶怠理她，隻問陳二姑娘。
“你是指望我救你是不是？”
還在嗚嗚哭的陳二姑娘心裏一跳，連忙點頭，“我自然指望老夫人救我，隻是我那姨娘命苦還指望我孝順她，隻求老夫人給我指個明路。”
她是怕了程老夫人那句“抱著牌位嫁進來”的話了，這話裏話外明示又暗示。
程老夫人心裏好笑。
她方才那樣說，隻不過是為了膈應兒媳罷了，卻不料這陳二姑娘卻當了真。
道台家的女兒，哪怕是庶女，誰又敢真讓她結冥親守活寡？
她程家還沒這樣大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