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解元
今天是大年初一，又加上去年的鄉試推到了今年的年初。
所以文曲星殿前排起了長隊。
許春妮既然已經答應了要求個符，自然也不會躲懶，老老實實地去排了隊。
排了挺久，又出了十兩銀子才求了一個“逢考必中”的文曲符。
許春妮把這個符遞給程士茂的時候，程士茂是感動的。
“春妮，我一定會好好努力。”
許春妮想了想，“雖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可也不要太過勉強自己，凡事隨心，隨心而為才是上乘。”
她也怕為了娶她，程士茂的壓力太大。
這範進中舉，中了之後都瘋了不是？
程士茂眼睛發亮，“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就好。
接下來年裏幾天不是走親戚就是接待親戚，不過今年因為許家三房搬到了城裏的緣故，來的人比去年少太多了。
沒有去年熱鬧，可人落了個清靜。
許春妮知道像莫三娘、牛大珍這樣的中年婦女沒事就愛看唱戲，幹脆就請了牛大珍和田荷花，當然就這種事也不能少了柳氏和莫晴晴、許春娣，把南回鎮裏幾家出名的戲班子都請來唱了幾天戲。
把個牛大珍樂得直說，這輩子沒過過這麽開心的年。
她是個真戲迷。
等到了元宵，程士茂又來約許春妮看燈，還送了許春妮一盞他自個做的鯉魚花燈。
從燈會回來，許春妮就讓紅櫻把這盞花燈慎而重之地收到了她個人的私庫裏。
第二天大清早，程士茂就帶著程貴出發去了省城。
莫三娘一起來就給自家供著的觀音菩薩上了一炷香，求菩薩保佑程士茂逢考必中。
看她娘這般慎重，許春妮也難免跟在後頭提心吊膽起來。
程士茂的努力，她是看在眼裏的。
去京城那一路上，隻要不騎馬的時候哪怕路再崎嶇馬車再搖晃，程士茂在車廂裏手捧一本書八風不動。
這樣勤奮，必然會中的。
許春妮在心裏告訴自己，既是安慰也是對程士茂的相信。
等到三月中，鄉試的成績出來，程士茂果然中了，還是個解元。
同樣過了鄉試的還有萬東來。
喜訊傳回來之後，程老夫人特意到程老太爺的牌位前報了喜，還特意打發了人來告訴了許春妮一聲。
其實許春妮已經知道了，程士茂一中程貴派人回家傳喜訊的時候，一並給許春妮也帶了信。
不過程老夫人也是一片好心，許春妮看她行事心裏越發有數，知道這位出身高貴的老人家開始在慢慢接納自己。
這是個好現象，不是？
許大有買了許多鞭炮炮仗在甜蜜蜜點心鋪子跟前放了，還準備了一籮筐的銅子散利市。
旁人來問，你家有什麽喜事？
許大有隻說慶賀程家的二少爺中了解元。
再有人問，程家的二少爺中了解元幹你家什麽事啊？
許大有就但笑不語了。
如今是沒幹什麽事，日後可就說不定了。
至於萬家，仙客來連著三天免費吃喝，就當是萬家擺的流水宴。
萬老爺被罷官之後，萬東來中舉這樁事算是這麽多年他唯一一樁能揚眉吐氣的事。
能不高興嗎？
相對比萬家，程家就低調了很多。
也就是族裏的親眷一塊吃了頓飯。
當然也就有人勸程老夫人跟萬家似的，大辦一場，畢竟程家不是沒有這個財力。
程老夫人卻不答應，“不過一個解元，高調做什麽？若是張揚了，日後這麽辦？”
她的話可以認作兩個意思，一是怕程士茂日後萬一春闈沒中進士，如今的高調就是日後自打自臉的巴掌；二是若是程士茂中了進士，如今張揚也就太早了，真要張揚還不如等到程士茂中了進士之後再張揚。
薑是老的辣。
程老夫人打定了主意低調，這麽一來，越發顯得萬家高調。
一時間，程士茂這個解元的風光都被萬東來給奪了。
當然，遠在省城的程士茂和萬東來自然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他們兩人如今正在對酒當歌。
“我不打算回去了，今年春闈因為鄉試已經推到了五月，若是回去再上京耽誤的時間就多了。”
鄉試是進入官場的敲門磚，當然重要，可春闈才是真正決定進入官場起點的重要時刻。
若是誤了春闈，日後後悔都來不及。
萬東來放下酒杯，“來省城之前和家裏都商量過了，京城那邊也都安排好了。退之，不如我倆同行？”
這次中舉，到底是樁喜事。
萬東來從小讀書就有天分，若不是他性子倔，也不至於耽誤了這麽多年。
程士茂點點頭，“我也和家中說好了，鄉試結束直接去京城，既然萬兄相邀，莫敢不從。”
“好一個莫敢不從。”
萬東來笑道：“堂堂解元，誰敢強迫不成？”
程士茂無奈苦笑：“萬兄也要取笑我？”
萬東來連忙揮手，“不敢不敢！”
程士茂手指在桌上叩了叩，“其實萬兄的文采斐然強過我數倍，不過是去年才剛打了場仗，今年鄉試策論議的就是這場仗，我去年去京城路上正巧遇上了才有所感悟，萬兄隻是比我弱了這一點罷了。不然，這解元非你莫屬。”
他是解元，而萬東來就是此次鄉試的第二名。
提到這場仗，無論是萬東來還是程士茂都有些沉默。
“今上到如今還沒能大婚，李若冰到底想要挾今上到什麽時候？”
本來去年年中就該大婚，可一拖再拖，都拖到了如今李若冰還在要挾今上繼續往下拖。
程士茂搖了搖頭，“今上雖然未曾大婚，可這樁親事是太後下的懿旨，這已經是板上釘釘，就算李若冰拖著不讓今上大婚，可今上如今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孤立無援的黃口小兒。”
他見過今上，今上比他還年幼，可行事說話已然有一國之君的氣度。
李若冰這樣一直壓著今上，可等到今上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李若冰隻怕要大吃苦頭。
“如今朝綱混亂，朝上一半多人都已經改姓了李，今上也不容易，誰叫當年他的歲數實在是太小了，先皇不得已才推了李若冰幫忙看管朝廷。”
萬東來冷笑：“隻是李若冰這個幫忙幫的也太過徹底，本是幫扶，如今卻結黨營私，竟想反客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