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喜事不成辦喪事
萬東來是不明白，可李掌櫃卻是看明白了。
這個表小姐，怕是真的對東家有心，這是生怕東家又跟許姑娘有聯係將他看得緊緊的啊。
唉。
隻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東家對這個表小姐，怕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這可這麽好？
老爺夫人還有大小姐的意思，都是這樁親事那是板上釘釘。
可他看東家的樣子，就完全像是被逼的。
也是，東家早就心許給了許姑娘。
李掌櫃歎了口氣，這兒女情事簡直就是筆糊塗賬。
石明珠被萬東來當著李掌櫃和一眾夥計的麵毫不留情地數落，她臉皮薄又是大家小姐的做派，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表哥，難不成你是做賊心虛？”
石明珠尖聲問道：“若不然，為什麽非不讓我跟來？”
萬東來皺著眉頭，“你別胡鬧，我幹什麽要做賊心虛？這是我自個的產業，我來不是光明正大？”
石明珠冷笑：“這可說不定，姑母還病倒在床上你卻非要出來，誰知道你是為了誰呢？”
“你！”
萬東來閉閉眼忍下這口氣，“老李，安排馬車送表小姐回去！”
李掌櫃還沒應聲，就見石明珠抄起櫃台上的算盤使勁往地上一砸。
“劈裏啪啦”。
算盤珠子滾了一地都是。
“我今天還就不回去了！”石明珠怒上眉梢，“我今天就要跟著你，看你到底要做什麽！”
這會兒已經快到中午，趕得早的來吃飯的都陸陸續續進了仙客來。
這動靜鬧得，一個個都抬頭看了過來。
萬東來低頭看著爆了滿地的算盤珠子，額頭的青筋直跳。
“行！你不回去，我回去！”
他已經沒了心思應付石明珠，對石明珠的厭惡在這一刻上升到了最高點。
萬東來踩著算盤珠子衝到了門口，搶過萬家車夫手裏的馬鞭翻身上了車轅，“駕”的一聲他駕著馬車橫衝直撞走了，丟下追到門口跳腳的石明珠。
“表哥，表哥……萬東來，萬東來！”
李掌櫃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趕緊叫了個夥計過來，“還不快點把地掃了？仔細把客人給摔咯！”
交代完李掌櫃忙不迭的也跟著追了出來，眼睜睜看著萬東來駕著馬車風馳電擎般從他麵前飛馳而過。
“東家！”
無論是喊“表哥”或者“萬東來”又或是“東家”，萬東來充耳不聞，這一刻他內心的憋屈隱忍到了極點。
他若是再留下，他怕他會爆發。
而他，不能爆發。
說到底，他到最後還是在隱忍。
可他能怎麽辦？
一時的爆發是痛快，可爆發之後呢？
石明珠不是別人，她是他的表妹，是四品大員的嫡女，是他病倒在床的母親的親外甥女。
他也想不管不顧任性妄為，可他做不到。
他就像是掉進了盤絲洞一般，渾身上下都被名為“親情責任”的蜘蛛絲纏得緊緊的，讓他都快透不過氣。
一路駕著馬車衝出了城，到野外無人的地方萬東來大喊了一聲，胸中的憤慨和鬱氣才散發了出來。
一模臉，已經冰涼。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絕望，大約才是真正的傷心。
在野外一呆就是一整日，萬東來才回了家。
迎接他的又是“嚴陣以待”的全家人。
萬老爺黑著臉、萬夫人紅著眼、石明珠委委屈屈地咬著帕子、萬媛兒皺著眉頭，仿佛他就是那個十惡不赦之人。
“跪下！”
萬東來默不作聲直接跪在了冰涼的青石板上。
“你這個畜生，逆子！”
藤條打在了身上，意外的是身體的痛楚竟比不上內心的痛苦，萬東來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都二十了，還在挨父親的打。
萬老爺揮了二十幾下藤條，累得氣喘籲籲。
“你這個逆子，你知錯了嗎？”
萬東來笑咳了一聲，“我何錯之有？”
“你！”
萬媛兒來拉，“父親，你已經懲罰過了東來，接下來好好給東來說說道理就行了。”
萬老爺拿藤條指指萬東來，“我看他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石明珠悄然出聲：“姑丈，您再打下去就要傷了表哥的身子，好歹也是您兒子，您心疼心疼他。”
萬老爺扯了扯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告狀的是她，喊委屈的也是她。
他替她出頭，結果好人又是她來做。
石氏的這個外甥女兒，不是個省油的燈。
萬老爺意興闌珊，揮了揮藤條懶得再管，一屁股坐回到了躺椅上，拿著茶壺叼在嘴裏閉目養神。
“東來，你表妹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你怎麽能把她扔大街上不管了呢？”
萬夫人含著眼淚出了聲，“若是她有個萬一，你叫我們一家怎麽跟你舅舅舅母交代？”
萬東來也就跪著，垂了眼睛回道：“我怎麽就把她丟在了大街上？不是丟在了仙客來嗎？有老李看著，她能有什麽萬一？”
這話說的，萬夫人第一個先噎著了。
是啊，是丟在了仙客來不是丟在了大街上，而石明珠也的確是李掌櫃租了馬車親自送回來的，一根寒毛都沒掉。
可話也不能這樣說。
總歸還是把人給丟下了沒管，不是？
“東來，我前兩日給你舅舅寫了封信，今天你舅舅正好回了信，媛兒你給東來說說你舅舅在信上寫了什麽？”
萬媛兒是被萬老爺請回來的，萬老爺怕萬夫人受不了刺激又要暈。
“東來，母親前兩日給舅舅寫信就是商量你和明珠的親事，舅舅回信答應了，母親這就要準備小定的禮了。”
什麽？
萬東來本來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猛地一下抬起了頭。
“母親……”
萬夫人淡淡看著萬東來，發紅的眼睛像是烙鐵燙在了萬東來的心上。
“東來，我以為你長大了懂事了，可沒想到你居然還在忤逆父親母親。”
“兒女的親事，素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樁事已經定好了，你就等著做新郎官吧。”
“若不然，喜事不成那你們就該辦喪事了。”
萬東來看著臉色冷淡的萬夫人，一瞬間萬念俱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