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過年
中午隨便吃了點，到了晚上才是正頭。
莫三娘帶著許春妮先設了一桌，紅櫻和黃鸝把香爐和燭台擺好，許春妮親自把許三的牌位放在兩個燭台中間。
牛大珍她們都避了出去。
紅櫻把墊子在桌子前鋪好，莫三娘點燃了線香帶著許春妮走到門口，握著三根線香對著院門方向拜了拜。
“許三，過年了，回家吃團圓飯了。”
拜完，又轉身回屋把線香插進了香爐裏。
許春妮跪在了墊子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雖然許三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甚至活著的時候壓根都不會想到未來莫三娘會撿到一個癡傻的孩子，更不會想到有一天來自現代的她會重生在這個癡傻的孩子身上。
但她借了這具身體，這具身體姓許。
她就得認許三這個爹。
隻要她活著，這輩子許三的供奉就不會少。
莫三娘擦擦眼淚，提起酒壺給桌子上唯一的一個酒杯斟了一遍酒。
“許三啊，我們家如今的日子好過了。”
“你看，現在我們都能吃上雞鴨魚了，這是我做的醬蹄子，從前你最愛吃這個。”
眼淚忍不住從眼眶滑落，莫三娘連忙吸吸鼻子拿袖子擦幹了眼淚。
“今天有的是時間，你慢慢吃，別著急啊。”
“娘。”
許春妮扯了扯莫三娘的袖子，“娘，您別難過。”
莫三娘笑了，“我不難過。我們的日子這樣好了，我又怎麽會難過？我是高興，是高興啊。”
當然，高興之中還有丁點的難過。
這樣好的日子，許三你卻不能陪著我們娘倆。
不過這丁點的難過，莫三娘很快就放開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這個道理莫三娘明白。
許春妮跪在門口的銅盆前，用火石點著了一隻紙元寶。
這是莫三娘早就折好備著的。
黃紙疊的紙元寶漸漸燃了起來，許春妮又趕緊往盆裏放了一疊黃紙。
火越燃越旺，一隻隻的紙元寶被許春妮丟進了盆裏。
一筐的紙元寶漸漸減少，看元寶少了近一半，莫三娘又起身斟了一遍酒。
斟完酒莫三娘來接許春妮的手，“春妮，再去給你爹磕個頭。”
許春妮乖乖地起身，再去供桌前磕了三個頭。
莫三娘一邊燒元寶一邊絮絮叨叨的，“今年家裏置了一片山林，可大了，春妮辦了溫泉莊子咱們賣反季節蔬菜，你不知道，這春天夏天才能長的蔬菜春妮有法子讓它們在冬天裏長，可好賣了……”
事無巨細，嘮嘮叨叨，跟叨家常一樣。
許春妮默默聽著，時不時往盆裏丟幾個元寶。
酒過三巡，許春妮又磕了頭，莫三娘把線香從香爐裏拔了出來，再次來到屋門口。
“許三，吃好喝好你就回去吧，莫要思念我和春妮，我們倆好著呢。你就多保佑保佑春妮，讓她好好的健健康康沒有病痛，咱們家明年更要風調雨順萬事順遂。”
供奉完，撤了供桌，許家這才正式過年。
吳忠幾個抬桌子的抬桌子，搬板凳的搬板凳。
一共開了兩桌。
主子們一桌，下人們一桌。
廚房裏熱火朝天，一碗碗好菜流水一樣端了出來。
許家堂屋，紅燭高燃。
飯菜的香氣熱氣，充盈了整間屋子。
大家夥的臉上都帶著笑，大過年的，心裏都高興。
更何況，今年更是喜悅的一年，也是豐收的一年。
許春妮朝莫三娘看看，“娘？”
莫三娘連忙搖頭，“你來你來。”
許春妮笑了笑站了起來，“各位，今天過年，咱們大家夥都要吃好喝好，放開肚子甭管別的，就是喝醉了也不打緊！”
許大有哈哈笑：“許根啊，今晚上咱們哥倆無醉無歸！”
許根一瞪眼睛，“許大有，難不成我還怕你？喝就喝！”
惹得牛大珍和田荷花齊齊瞪眼，“還真拚上了？”
許家的年夜飯，有年年有魚有紅燒獅子頭，有醬爆羊肉有燜豬蹄等等，什麽四大樣八硬菜，隻有更好沒有不好。
甚至連冬日難得的蝦子，都爆了一碗。
因為有麥芽糖做調料，不說增加了多少甜味，糖能提鮮。
這一桌的菜，小茶和蘭兒使出了渾身解數，把從前在舊主子家學會的廚藝統統試了出來。
道道菜，色香味俱全。
今天是許家做東，等莫三娘端起酒杯敬過酒動了第一筷，大家夥才舉起了筷子。
大過年的，大家一起吃年夜飯，也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
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幾個男的喝了酒，嗓門都大了起來。
熱鬧，真熱鬧。
紅櫻她們那一桌，菜色和主桌上一模一樣，也有酒。
吳忠幾個男的，能不好酒？
還是圓兒瞪了他一眼，“哥，晚上不得守夜嘛？小姐太太仁慈，你也不能真喝醉了。”
吳忠挺起了胸脯，“你放心，哥就喝一杯。”
站起身，吳忠給紅櫻倒了一杯酒。
“紅櫻姐，我敬你。”
紅櫻愣了愣，朝吳忠看了一眼。
吳忠臉色發紅，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屋裏炭盆太熱。
“紅櫻姐，我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和圓兒還未必能團圓，你是我和圓兒的恩人啊。”
當初要不是紅櫻把他給認出來，小姐未必能湊巧買到了他。
他和圓兒兄妹倆隻怕就要天各一方，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見麵。
原來是這個，紅櫻笑著舉起酒杯和吳忠的碰了碰。
“可別說這個，小姐才是真恩人。”
吳忠激動的杯子都有些發顫，“小姐當然是恩人，可在我心裏，紅櫻姐你也是我和圓兒的恩人。”
紅櫻其實未必比吳忠大。
可在這幫丫環和小子之中，許春妮最器重她，所以下頭這幫人叫她都帶了個“姐”字。
圓兒點點頭也舉起酒杯和紅櫻碰了碰，圓圓的眼睛紅紅的，“紅櫻姐，謝謝你。”
當初被小姐買了之後，哪怕她再想念自個的哥哥，也隻敢偷偷在被窩裏哭一哭，說都不敢多說半句的。
隻是和紅櫻熟，才敢背著人說幾句哥哥什麽的。
也虧了紅櫻，她才能和哥哥團圓。
紅櫻笑笑，“大過年的，咱們說開心的，可不許掉金豆子啊。”
吳忠和圓兒重重點頭。
看著喜笑盈盈的紅櫻，吳忠的耳朵根都紅了。
謝謝你，紅櫻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