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解釋
朱三錢手腳麻利,滾燙的肉燒餅一張張出爐。
許春妮丟下二十幾個大錢,連油紙包著肉燒餅捧著回了自個的攤位前。
“荷花嬸子,你別忙了,我跟我娘兩個人在這就夠了。你趕緊回去歇歇,昨晚上都累了一晚上了,今晚上還要繼續呢。”
田荷花這才停手,擦了把汗道:“這有啥,從前農忙的時候比這還累還苦呢。”
許春妮隻把手上的肉燒餅遞給她,“這有幾張肉燒餅,荷花嬸子帶回去,就當我孝敬叔和兩個哥哥的。”
一個肉燒餅至少兩文錢,比饅頭可貴多了。
田荷花怎麽好意思收?
“這怎麽行?最多我拿個兩張就成了。”
許春妮一把把油紙包塞在了田荷花懷裏,“荷花嬸子,你再跟我客氣我可就生氣啦。”
六十五斤的櫻桃煎一路從村裏運到鎮上,全是田荷花一個人在推。
她和她娘想伸手幫忙,田荷花都不許。
如今剛進五月,早上的天還涼涼的,可田荷花的後背都被汗給打濕了,可見有多累。
許春妮眼睛漲漲的,“荷花嬸子,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晚上還是來我家吃飯。”
田荷花千恩萬謝推著車回去了。
這十幾張的肉燒餅好好吃,能吃七八天。
一家一年到頭能開幾次葷,這下倒是能好好解個饞了。
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誰家都是靠著精打細算過日子。
更別說,田荷花和牛大珍家裏還有幾個沒娶媳婦的精壯小夥呢。
這日子啊,若是不苦著點過,日後可怎麽辦?
可就這樣苦隻苦了自己,有點閑錢閑東西的,都來幫襯了原來的莫三娘和許春妮。
哪怕許春妮隻是重生而來的,可這些恩情從前的許春妮不懂,如今的她懂她得還。
莫三娘欣慰地笑了,“好孩子,你是個懂恩情的人。”
十幾張肉燒餅對如今的許家來說,不算什麽。
可對田荷花來說,卻是極好的東西了。
許春妮嘟了嘟嘴,“我昨晚上說要立契的時候,娘還給我臉色看了呢。”
莫三娘急了,“娘這不是怕你珍姨和荷花嬸子在心裏說咱們,這是發了財就忘了本嘛。”
“娘,您知道你們昨晚上辛苦熬了半夜做成的櫻桃煎剛我收了多少錢?”
許春妮沒提契約的事,反倒說起了剛才收了多少錢。
她也不需要莫三娘回答。
“十兩半銀子。”
莫三娘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半晚上的辛苦就換了十兩半銀子?
這換誰誰不樂意啊。
整宿整宿幹都成啊。
許春妮看莫三娘吃驚的樣子心裏滿意,“娘,所以你說咱們這個櫻桃煎的方子能漏出去嗎?”
“漏出去了,人人會做,到時候家家戶戶都在賣這個櫻桃煎,你說咱們還賺什麽這獨一份的錢?”
“正因為是咱們家獨一份會做這個櫻桃煎,所以咱們才敢賣十文錢一兩,這仙客來才敢賣一碟子半兩。”
“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這獨一份的緣故。”
“也就是因為這獨一份,我賺的多,我才能給珍姨和荷花嬸子開五十文一天的工錢。”
“娘,您知道嘛,就是精壯漢子在外頭給人家賣命,一天隻怕也賺不了五十文的工錢。”
許春妮必須在今天把這事給莫三娘說透。
一是她不想莫三娘心裏因為這事跟她有了疙瘩,二是立契的事是必須要做的。
不光這一次的櫻桃煎,還有日後的。
許春妮昨晚上躺在床上想了又想,就是在現代被鑽了空子的有多少,多少專利被盜用,可知識產權法就是奈何不了他們。
就算有人告贏了,也是費時費力十分困難。
更別說這個時代了,她難道還去用什麽專利的名堂去告人家?
怎麽可能不是?
所以哪怕被人說道,這個立契的事是必須堅持下去的。
倒也不是真的不相信牛大珍和田荷花,隻是這櫻桃煎太簡單了,萬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到時候傳出去了該怎麽辦?
這樣把規定寫死在契約裏,有這個規矩和賠償束縛著,想來牛大珍和田荷花也能更加小心。
“若是咱們這櫻桃煎不再是獨一份,娘,咱們自個賺不了錢不說,就是想幫珍姨和荷花嬸子她們也不成了。”
“我總不能自個貼工錢給她們吧?”
莫三娘從一開始的欲言又止到漸漸沉默,最後又露出心服口服的模樣來。
“娘懂你的意思了,你這是以防萬一未雨綢繆,不是真的不信你珍姨和荷花嬸子。”
許春妮點了點頭,“娘,我就是這麽個意思。”
“以後咱們可能還要做別的點心零嘴來賣,到時候這個契約我會一直用下去。”
“隻有保障了咱們自個的利益,才能保障珍姨和荷花嬸子她們倆的,長長久久的才是真正的幫忙。”
莫三娘點了點頭,“娘知道了,以後再不會跟昨晚上那樣阻攔你。”
許春妮見說通了莫三娘自個心裏也高興起來,古代人沒這個立契的意識,等到上當的時候再哭就來不及了。
“還有個事,若是珍姨和荷花嬸子問您,咱們這櫻桃煎能掙多少錢。”
許春妮又交代莫三娘,“您隻推說您全不管錢的事,都歸我管,你全不知道。”
一文錢放在麵前,誰都能克製住不去犯罪。
可當一文錢換成了十兩銀子或者說是百兩銀子,又有幾個能真正控製的住自個的貪戀?
不過是利益大小的問題,隻要利益足夠大百分百的人都會鋌而走險。
莫三娘默了默,“也是,咱們這櫻桃煎太賺錢了,若是讓你珍姨和荷花嬸子知道了,是也難免會……”
難怪春妮非要立契,應該就是考慮到這點。
設身處地,換成自己是牛大珍和田荷花,看著別人用自個一晚上辛苦勞動的成果轉眼就換了十兩半的銀子,換誰不眼睛紅了?
一次兩次就算了,次數多了,隻怕真什麽情分都能拋開一邊不管了。
許春妮笑了笑,“娘,您也別被我影響了,我隻是習慣把壞處想在好處的前頭,咱們做好了準備盡量把壞事減小到最小程度,這樣壞事的機會少了,好事的機會不就大了?”
“珍姨和荷花嬸子都是心性淳樸的好人,咱們從前怎麽跟她們來往日後也一樣,隻是要對她們更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