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疑神疑鬼
這話不能說。
一說莫三娘就回想起那日許春妮被人從山上抬下來血肉模糊的樣子。
就這事之後，她都好幾次做噩夢被嚇醒。
“也是。”
莫三娘苦笑，“你爺奶的做法都被你料中了，真一家人哪會這樣算計來算計去？”
許春妮再換了個姿勢壓腿，“娘，若隻討了地去種也就罷了，若是他們沒了還要害咱們的心，我也就罷了。”
“可您真當他們隻這樣就消停了？”
莫三娘張大了嘴，“他們還要使幺蛾子？”
說實話，莫三娘的確是過於天真和軟弱了。
難怪當年許三一死，她就被許家人掃地出門。
甚至連本來就屬於她的那兩畝田，也被許家霸占十幾年，到最後還是因為她重生在原主身上這才討回來。
“娘！”
許春妮有些無奈，“他們當然不隻是想種地，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把這兩畝田的地契重新拿回去！”
就這還不止呢。
前些日子她偶爾在院子裏散步，幾次就撞見了許老樁打量她的眼神。
這種眼神說不上喜還是厭，倒像是在打量一樣商品的貨色好不好一樣。
許春妮當時就心裏十分的膈應，這具身體的確長得不賴，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就連原本發黃的發絲都變黑了許多。
許老樁的眼神或許能瞞過莫三娘，可瞞不過許春妮。
這是不僅僅把主意打在了那兩畝地上，還打在了她身上呢。
這事先還不能跟莫三娘說。
的確，莫三娘軟弱天真，可一旦涉及到“許春妮”身上的事，隻怕莫三娘當場就能跳起來拉著她往外逃。
這老許家走是當然要走的，可如今還不是時候呢。
外頭的新家都還在建，沒半個月都還不能完工。
所以說，無論如何，在這許家還得撐至少半個月。
莫三娘臉色微微發白，這兩畝田的田契好容易才還給了她，她是怎麽也不想再被人霸占了去。
“那咱們怎麽辦？”
打定了主意的許春妮隻笑笑，“娘，就按咱們先前說的做。隻不過從今兒個開始，咱們都得當點心。”
她先前故意要吃要喝鬧得許家雞飛狗跳、人憎狗厭，可不僅僅隻是為了報複許家，而是在測試老許家一家人的底線。
從一開始許家人鬧翻了天，到最後竟慢慢妥協。
許春妮是不信的，許老樁和王婆子真能這樣好說話？
果然等到了今天，許老樁和王婆子兩個終於開了口，要種她娘的這兩畝地拿收成抵飯錢。
看似這要求勉強也說的過去，雖然她們母女兩個再能吃可一年哪能吃得了兩畝地的收成？
可許春妮卻覺得沒有這樣簡單，這應該隻是許老樁和王婆子的第一次試探。
至於接下來嘛，許老樁那打量她的眼神像是看貨物。
貨物是用來幹嘛的？
賣的唄。
想到被賣去了程家做通房的她所謂的姑姑草兒，許春妮心裏微微一笑。
許老樁和王婆子要賣她可沒這麽簡單，她們已經賣過一次了，莫三娘早有了防備。
所以，首先要過的就是莫三娘這一關。
那麽，接下來許老樁和王婆子要對付的人是？
嗬嗬這可真是一箭雙雕啊，這一次是打算來謀害莫三娘了？
謀害了莫三娘能得了那兩畝田的地契，再賣了她？
許春妮猛地抬起了頭，神情嚴肅。
“娘，從今往後，您吃什麽喝什麽都得跟我一個碗一個杯。也不能離開我離開許家，誰叫你都別出去。”
什麽？
莫三娘以為自個聽錯了，“為什麽？”
許春妮皺著眉頭，“您就聽我的！若是許家有人單獨要給你吃什麽、喝什麽，你千萬不能吃不能喝！若有人拿什麽借口叫你出去，你也別信！”
莫三娘也不蠢，臉色一下蒼白起來又漲得通紅。
“你意思是……他們要害我？”
許春妮冷聲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娘，就當我疑神疑鬼，可我們還是得小心。”
把人叫出去再謀害了，這事王婆子做過一回了，應當學聰明了，不會再來第二次。
那就是下毒？
想到古代下毒多用耗子藥、砒霜。
許春妮皺了皺眉，古代的醫療條件差特別像現在是在農村，大夫未必能解毒救命。
看樣子還是得催一催珍姨她們抓緊蓋房子，早點搬去自個的新家才能安心。
不過在這之前嘛……
許春妮眼珠微微轉了轉，打蛇打七寸，看樣子上次還沒打痛許老樁和王婆子。
這對狼狽為奸的老貨，不狠狠打一次是不知道痛的！
莫三娘這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著，直到天亮才睡著。
第二日開始，莫三娘行事就越發小心謹慎。
凡事都聽了許春妮的，吃什麽喝什麽都跟許春妮用一個碗一個杯。
也不出門，每日最多就是在院裏幫董元娘劈劈柴、擇擇菜。
許家幾個妯娌裏，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貨色。
莫三娘跟許家人也說不上話，唯獨隻和董元娘還能說上幾句。
許春妮是病著，可她沒有啊。
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要是兩手一攤萬事不管，莫三娘自個良心就過不去。
甭管別的，至少在許春妮險些死了這樁事上跟人董元娘沒關係不是？
如今她們每頓吃的都是董元娘辛苦做出來的飯食，隻看在這一點上，她也得幫董元娘幹點活不是？
董元娘長著一副木訥老實的樣子，話也不多手腳卻十分麻利，任誰看見她總會稱許一聲是個賢良人。
哪怕這個賢良人心裏恨透了搶了她家寶書“兩畝田”的莫三娘母女兩個，可每次見著莫三娘或者出來透氣的許春妮，董元娘也不會像許家其他人一樣不是冷眼就是冷臉，總會笑一笑點一點頭算是打招呼。
莫三娘將白菜梆子用菜刀切了下來，再把白菜葉子一片片的剝下來放在盆裏清洗，還把白菜芯子偷偷掰下來遞給了一邊坐在矮凳上曬太陽的許春妮。
白菜芯子最甜，如今這個季節壓根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果子。
莫三娘就拿白菜芯子給自個的女兒解解饞，其實也就一點意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