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鬧劇
青天白日哪來的鬼?
再說這要緊的時候,瞎嚎個什麽勁?
王婆子正要回身給她一巴掌,可剛一轉身王婆子自個也忍不住鬼叫了起來,“鬼……鬼啊……”
婆媳兩個的鬼哭狼嚎太過響亮,一時間竟蓋住了嗩呐聲。
一直事不關己模樣的程士茂也忍不住順著王婆子婆媳兩個的目光看去,一個纖細的身影先是撞進了他的眼簾,接著是一張蒼白羸弱卻秀美無倫的臉。
美人如玉無暇。
如果硬要說有什麽缺憾呢,就是美人的氣色過於蒼白,額頭上又紮了根白布條略微有些礙眼。
本來原主生的也是美,隻不過好比一個瓷娃娃再美它沒有靈魂,那也隻是個物件而已。
如今芯子換了這瓷娃娃就活了,有了靈性,整個人更像是擦去了浮塵的明珠般光耀動人。
許春妮倚風而立身形窈窕更像是一枝早春的柳條,“奶、二嬸,你們倆見了我不高興?”
畢竟是自己親手推許春妮下山坡,等於是她親手殺的人。
此刻見到許春妮又站在了自個的麵前,王芳子腿抖得像篩糠。
這是冤鬼來尋她報仇?
兩腿中間一陣熱呼,王芳子還沒反應過來,一股股熱流順著腿腳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她怕得很了,當場就嚇尿了褲子。
可這時候王芳子已經顧不得別的了,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尿灘裏,哆嗦著手指頭指向了許春妮,“娘,娘,春妮回來尋仇了!”
春妮?
程士茂抬了抬眉頭,這個女子就是要跟他大哥結冥親的許春妮?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女子分明是個活人。
活人怎麽能結冥親?
程士茂摸了摸下巴,這樁無趣的事倒是變得有趣起來了。
王婆子直吞口水,一臉的麵無人色,“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還是鬼?”
許春妮微微一笑,一雙眼睛就彎成了月牙,“奶,你來摸摸我就知道我到底是人還是鬼了。”
王婆子哪裏敢?
“芳子……芳子,你去看,你去看看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王芳子膽都已經被嚇破了,“娘,我不敢……我不敢……她一定是回來報仇了,咱們逃……逃吧……”
許春妮撫了撫垂在胸前的辮子,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報仇……是啊,我是得報仇……”
就在婆媳兩個被許春妮嚇得魂飛魄散的時候,程大管家突然咳了一聲,“王婆子,這是怎麽回事?”
王婆子直打哆嗦整個人都快散了架,“鬼……有鬼……”
程大管家見王婆子婆媳一個叫一個抖,兩個都是嚇得麵無人色好像真見了鬼似的,不由怒喝一聲,“這青天白日大太陽底下哪來的鬼?”
哪來的鬼?
眼前這個傻子不就是鬼?
哎不對,王婆子漸漸回魂,對呀!
這青天白日哪個鬼敢現身?
就算是冤鬼她也不敢啊。
王婆子眼珠子一轉突然一拍大腿破口大罵,“好你個黑了心眼的掃把星,你跟你養的這傻貨想嚇死老娘?”
剛罵完一想又不對,當時芳子推那傻子是她親眼見著的。
那麽高的山坡,從上麵摔下去又是後腦勺著地,當時血流了一地,她不放心還讓芳子去摸那傻子還有沒有氣。
王婆子暗罵王芳子不爭氣,一點小事都辦不利索。
這傻子隻怕當時隻是一時摔迷了,並沒有真死成。
這可怎麽辦?
“程大管家,這就是我家的春妮,您趕緊讓人把棺材抬進來,把她接了走吧。”
王婆子心裏直跳感覺有些不妙,一邊擦冷汗一邊強笑,“您看這時辰也不早了,再拖下去隻怕要誤了大少爺的吉時。”
程大管家不怒反笑,“王婆子啊王婆子,當時你是怎麽跟我們家老夫人說的?”
想到自個從前誆程老夫人的那些話,王婆子的臉一下青一下紅,幹笑道:“程大管家,您看看,我家春妮這賣相好著呢,配大少爺可是夠夠的。”
“您看還是按咱們當時說好的算,您讓人抬著走就行了。”
什麽?
莫三娘血直往臉上衝,春妮還活著呢。
果然為了銀子,婆婆的心肝都黑了!
“胡鬧!”
程大管家突然大喝一聲板起了臉,“王婆子,當時你跟我們家老夫人說你家有個孫女在山上摔了一跤眼見不行了,生辰八字都和我們家大少爺極配。我家老夫人心疼我們大少爺在地底下沒個知冷知熱的疼著,這才允了。”
“就在昨天,你還特意派了你家兒媳上我程家的大門說你那孫女已經沒了,讓咱們今天來抬屍首。”
“好你個王婆子!”
程大管家指著笑吟吟的許春妮怒道:“你哄騙了老夫人不說,還要讓咱們把這好好的活人裝棺材裏抬走?你不想積陰德那是你許家的事,難道你還想害我們家大少爺沒了陰德?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跟老夫人交代!”
王婆子被程大管家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直罵的她麵色發青雙眼發黑,“程大管家,程大管家……”
罵完了王婆子,程大管家又躬身恭敬地朝程士茂問道:“二少爺,您看?”
給大少爺結冥親的事本來就是一場鬧劇,後宅婦人始終不肯死心,真活得還不如他一個下人看得明白。
就算是給大少爺順利結了冥親再過繼旁枝繼承大少爺的香火,可除了得個名分和惡心惡心二少爺之外,還能有啥用?
二少爺剛滿十五就將整個程家都握在了手心裏,還真當二少爺看不透這些小道詭計?
不過是二少爺素來孝順,陪著長輩親人們玩一場。
現如今倒好,這鬧劇鬧的倒是妙,也算是免了二少爺的一樁小小煩心事。
程士茂掃一眼許春妮,點了點頭,“既然是存心哄騙祖母,又要害祖母傷心一場,直接綁了去見祖母吧。”
什麽?
“二少爺、程大管家,你們不就是要抬個死人走嗎?”王婆子急得發了瘋,“這傻子本就活不長,現在隻要她死了不就成了?”
她急得滿地亂竄,彎腰一把就把先前王芳子帶來的那根棍子從地上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