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妃
忐忑不安的坐在喜床上,對於即將到來的洞房,在期待和幻想中,千靈只覺得自己緊張萬分。
和夜無訣回到王府後,她先行回到了喜房。
不過,因為密道一事,之前大婚的喜房已經被夜無訣吩咐人封了起來。
而她此刻所待得地方,是夜無訣的房間。
一個在千靈來之前,夜無訣早已經讓人裝飾一新的屋子。
來不及欣賞新的房間,千靈懊惱著該如何為即將到來的洞房夜梳妝打扮一下時,青瓷就已經領著王府里的婢女端著胭脂水粉來到了房中。
「王妃。」捧著首飾盒子,青瓷領著婢女緩緩請安。
「青瓷!青瓷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兒正想找你呢。」瞧見青瓷,千靈彷彿看見了救星。
「奴婢知道王妃找奴婢是為了何事?請王妃上座,奴婢呀,一定會將王妃打扮的美若天仙。」攙扶著千靈坐在了梳妝台前,青瓷打開了一直捧著的玉盒。
「這裡頭是什麼?」
「這些都是您的首飾,您好好坐著,奴婢知道王爺今夜會來喜房,所以奴婢一定會好好地打扮您,保准讓王爺一見到您呀,就再也捨不得移開眸光。」梳理著千靈的青絲,青瓷笑著,言語中儘是對千靈的祝福。
「你這丫頭,還真是會貧嘴。」捏了一下青瓷的鼻子,千靈嬌笑著,玉顏上更是透出一抹少見的害羞嫣紅。
靜靜地讓青瓷和府中奴婢給自己打扮,千靈心中儘是甜蜜。
以後的日子裡,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和夜無訣每一天都是甜蜜和開心。
燭光輕閃,喜房內鋪滿了淡淡的金銀色,靜坐在梳妝台前,千靈在青瓷的巧手下逐漸從小家碧玉的鄰家女孩變成了清麗脫俗的月下仙子。
「王妃,請換裝。」捧著準備好的裙裳,青瓷恭敬的遞給了千靈。
將裙裝拿到屏風後頭,千靈褪下了舊衣,緩緩穿上。
「青瓷,好看嗎?」待她從屏風後頭走出時,青瓷早已經和一眾奴婢退了出去。
飄散著花香的房中只剩下千靈和跳動著火光的喜燭。
抹去了掌心因為緊張而沁出的汗,千靈略有不安的坐在了喜床上,等待著這個遲來的,屬於她和夜無訣的新婚夜。
咯吱一聲,喜房的門被人推開。
「夜無訣。」驟然抬眸,千靈輕輕咬著嘴唇,含羞帶怯的凝向房門口。
在瞧見來人時,她因為喜悅而正在緩緩上揚的紅唇頓時停頓住。
「是你?!」驚見來人竟是夜君臨,千靈立刻起身,防備的瞪著他。
為什麼來的人會是這個傢伙?
邁進喜房,燭光閃耀間,君臨面露邪淫的盯著千靈。
簡單的純色長裙垂及地面,隨風舞泄的三千青絲用一根素色簪子輕輕挽了起來,打扮並不甚是華麗,可是如此裝扮卻是能夠輕易勾住一個男人的心。
面露不善的凝著千靈,一縷月華透過窗欞傾瀉在了她的身上,清冽的月光下,她的半邊面容被勾勒而出,輪廓極美,她的眉很是細長,眉心一點淺淺的粉色印記,像極了盛開著的洛神花,宛如神來之筆,將那一點描繪勾勒的出塵清雅,柔美的粉色彩光,襯得她似是從天宮飛來的仙子,只是靜靜的閉眸坐在那,便惑的人捨不得移開眸華。
沒想到之前那個模樣勉勉強強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打扮起來,竟然是如此的,迷人。
眼前的這個女子,真是讓人窮盡所有筆墨都難以形容出她的絕美。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千靈的胸口,透過那一層薄紗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頭綉著洛神花的純白肚兜,輕絲薄裳,極為誘惑。
睫輕顫,清靈瞳眸微微眨動,像極了天外仙石,只讓人覺得那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顆傾城寶珠,能夠輕易攝住人心魂的驚世彩石。
「嘖嘖嘖,沒想到你打扮起來竟是如此的美麗,若是早點讓本太子發現的話,本太子還真是捨不得將你推到夜無訣的眼前。」
夜君臨邁著大步走到千靈的面前,一臉的淫邪之色。
「你怎麼進來的?出去!」沒有聽懂夜君臨話中的意思,千靈扯下喜床上的帳簾,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不知好歹的東西,整個夜國都是本太子的,本太子哪裡去不得?難道那些狗奴才敢攔著不讓本太子進王府?」倏地甩了千靈一個巴掌,將正在查看自己是否裹好的千靈打得一陣晃暈。
這一巴掌,千靈被甩的暈頭轉向。
「不過做了幾日的夜王妃而已,竟然敢對本太子無禮了?洛千靈,別忘了你是誰的人?」滿意的看著千靈的臉頰上浮起一道紅掌印,夜君臨勾唇邪肆而笑。
「混蛋!」居然打她!抹了一下被打得發疼的臉,千靈舔了下嘴角,破了!
她這輩子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
不顧夜君臨太子的身份,千靈抬腿想要踹向他的褲襠,卻被他譏誚著踹倒在地。
「敢和本太子動手了?」踩住千靈的手,夜君臨眯了眯狹長的灰眸:「不過做了個小小的夜王妃,就這般不將本太子放在眼裡了?莫要以為成了夜王妃就可以對本太子放肆!別忘了,你可是本太子安插在夜無訣身邊的細作!」
小小細作竟是如此的不知死活,看樣子,在夜無訣身邊待久了,就和他一樣變得不知所謂!
細作?
什麼細作?
「什麼細作?誰是你的細作?」莫名其妙的話。
「攀了夜無訣這個所謂的高枝兒就想否認和本太子的關係啊?你一日是本太子的細作,一日,這就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怎麼,怕夜無訣知道你的身份?你對他動了情?」他還真是低估了夜無訣的魅力啊:「本太子警告你,若是你敢對他動情,本太子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說什麼?」忘記了將被夜君臨踩在腳下的手抽回,千靈愣了愣。
細作?
她是夜君臨放在夜無訣身邊的細作?
也就是說她是姦細?夜君臨放在夜無訣身邊的姦細?
怎麼,怎麼可能?
不可能?
「跟本太子揣著明白裝糊塗?」拍了拍千靈的臉,夜君臨嗤的冷笑:「洛千靈,如果不是這張臉,你早就死了。你最好好好地發揮你這張臉的用作,早點完成本太子交給你的任務,這樣,本太子或許還會發發善心,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獃獃的聽著夜君臨的警告,千靈完全忘記了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她的大腦一片混沌,恍惚之間,她聽見了自己為何會成為夜王妃的原因。
原來,三個月之前,她在被流放邊境的路上(那個和千靈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被知曉夜無訣和輕初感情的夜君臨看見,因為她這張和輕初一模一樣的臉,被夜君臨扣下,深知夜無訣對雲初念念不忘,為了除去夜無訣,夜君臨利用她和雲初一模一樣的容顏,在不經意間將她送到夜無訣的面前。
為了讓她成為自己的棋子,夜君臨更是逼迫她喝下了毒藥胭脂醉。
果然,夜無訣在見到她之後,便不顧一切的將她帶回來王府。
「不會的,不會的,這不能是真的。」她不可能會是夜君臨的細作,這不可能。
為什麼她一直想要知道的,會是這樣一個身份?
如果夜無訣知道真相的話,那麼他們。。。。。。。。。
怎麼可以這樣!!!
怎麼可以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得到幸福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可以!!!
不可以!!!
「怎麼?現在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莫不成,你對夜無訣動心了?」收回踩在千靈手上的腳,夜君臨嘲諷的冷哼了一聲。
「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受你的擺布,更不會繼續做你傷害夜無訣的傀儡,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替你去傷害他。」
不管以前那個女子是為了什麼目的接近夜無訣。
但是現在的她,是全新的她。
她不可能做出背叛夜無訣的事情,永遠都不可能。
「以前你也說過不會,但是在胭脂醉發作之後你不是乖乖的進了夜王府?看來,胭脂醉的教訓你還是沒有受夠啊,不過不要緊,以後沒十日的毒發會讓你好好想清楚要不要替本太子除去夜無訣?」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本太子真的不應該將你推到夜無訣的面前。」殘忍的看著陷入崩潰的千靈,夜君臨抓住裹住她的帳簾,狠狠扯開。
「胭脂醉發作起來的滋味不好受吧?不過不要緊,只要你求本太子,本太子就會給你解藥,只要你求本太子,本太子就會讓你從夜無訣身邊全身而退。」他真後悔,將這個女人推給夜無訣之前,沒有好好嘗嘗她。
這樣的一個美人,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下,會露出怎樣一個**的模樣。
不過,現在讓她沉淪於自己的身下,也不晚。
撫著千靈的嘴唇,夜君臨笑著,目空一切。
「拿開你的手。」狠狠甩開夜君臨的手,千靈嫌惡的擦了一下嘴巴。
不知是不是垂涎於千靈此刻的美色,對於她一次又一次的放肆,向來心胸狹隘的夜君臨竟然沒有計較:「記得本太子的話,只要你好好地替本太子辦事,本太子就一定會給你胭脂醉的解藥。」
胭脂醉?
對於自己身中劇毒一事,千靈並不知曉,所以對夜君臨的話,她並不相信。
為了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千靈一改之前的態度,變得溫順起來:「竟然千靈是太子的人,那麼一定會讓太子滿意,只是,夜無訣為人精明,雖是嫁入王府這麼些日子,可是千靈還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套著夜君臨的話,千靈佯裝因為懼怕胭脂醉,而變得順從起來。
「如何下手?本太子告訴你,你過來。。。」
猶豫了一下,千靈正準備走到夜君臨面前時,哐當一聲,喜房的門被人一掌震碎。
「太子深夜駕臨夜王府,本王未曾迎接,太子莫要怪罪本王才是。」冷颼颼的陰寒嗓音從屋外飄進,外頭,夜無訣面無表情的立在門框前,陰沉的盯著千靈,將她剛剛那些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夜無訣?!」驚愕的凝著門外的男人,看著他的面色,千靈知道他聽見了自己剛才說的話,那些足矣讓夜無訣肯定她是細作的話。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今夜本太子心情不佳,本想找皇叔飲酒消愁的,結果沒見著皇叔,但是看見了,嫂嫂。」意味深長的對著千靈喚了一聲嫂嫂,夜君臨絲毫不關心夜無訣是否已經看破千靈細作的身份。
似乎,夜君臨今日到來,就是故意拆穿千靈的身份。
「本王從不飲酒。」
跨進了喜房,打量了一眼千靈的裝扮,夜無訣面色更加陰沉。
「本太子竟忘了皇叔是不喝酒的,罷了罷了,本太子也乏了,回宮。」哈哈大笑了幾聲,夜君臨轉身走出了喜房。
「太子,咱們好不容易將洛千靈安插在夜無訣的身邊,太子明知夜無訣剛剛就在門外,為何要故意戳破洛千靈的身份?這樣一來,咱們不就是少了個可以監視夜無訣的眼線?」不明白夜君臨為何這樣做,之前和他站在城樓上慫恿他早日除去夜無訣的太傅李勃有些糊塗。
「洛千靈當初之所以肯進夜王府不過是懼怕了胭脂醉,但是僅僅只是毒發的時候,難道你沒看出來你對夜無訣用情很深嗎?當她對夜無訣的情意到了不可自拔的時候,她恐怕選擇自我了斷,也不會去傷害夜無訣半分,這樣的人,本太子留著何用?」
「奴才不解,太子是如何看破洛千靈的心思的?」
「眼神,與其等到她背叛本太子的那一日,不如早些讓夜無訣知曉她的身份,一嘗被心愛的女子背叛的滋味。」「可是,這樣一來,夜無訣對身邊的人會存了戒心,想要除去他,恐怕就會難了。」
「不會難的,後面的是,本太子早已經部署好了,現在,靜觀其變就行。」
走出夜王府,夜君臨輕狂而笑,屬於他的天下,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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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輕輕游移在千靈圓潤的肩頭,上下划著圈,酥酥麻麻的感覺頓時從肩頭蔓延到了千靈全身。
「夜無訣?」緊張的看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發的男人,千靈知道他聽見了自己那些為了套夜君臨,而說的承認自己是細作的話。
她想要解釋,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現在恐怕任何一個人在聽見她那些話之後,都會相信她是夜君臨的人。
第一次,千靈開始害怕。
不是害怕夜無訣,而是害怕他們剛剛萌芽的愛情,因為誤會而被摧毀。
「夜無訣,請你相信我。」一開口,便是最爛的台詞。
撫mo著千靈的肩頭,夜無訣依然是默不作聲。
沉默的他,真的好可怕。
這樣的安靜,真的好可怕。
「夜無訣。」擁住夜無訣的腰身,熟悉的冰冷將她包圍。
以前,當她主動去抱他的時候,夜無訣總是會摟住她,可是這一次,他沒有。
他只是任由千靈抱著自己。
「夜無訣,你不要這樣,你說話,說話好不好?」
她不要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害怕他這個樣子!
撕拉脆響,衣料被粗魯撕開的聲音幽幽回蕩在喜房內,曖昧流動著的空氣下,千靈的左臂裸露而出,肩頭向下一指處,一顆鮮艷的守宮砂深深映到了君臨的眸底,艷麗的紅,完璧無暇。
燭輝下,卷翹的睫毛如同蝴蝶之翼,在眼下落下一排倒影,出塵絕艷。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女人?本王成全你。」平靜的音調帶著沒有感情的冰冷,將千靈從懷中拉出,不帶一絲溫柔的扯下了她的紗裙。
「夜無訣,你別這樣。」眼淚,盈在了眼眶中,在落下之前又被拚命的忍了回去。
「一直以為你是個純良天真的女子,沒想到你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這張臉,真是楚楚可憐啊,你就是用這份楚楚可憐得到了太子的信任,讓他對你委以重任?」
在他放下對雲初的所有感情,想要再次去愛時,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女子,這個他本打算放在掌心呵護的女子,竟然是別人處心積慮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細作?
笑話!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洛千靈,你真的不配得到本王的愛,更不配擁有這張容顏!」
「夜無訣。」不斷重複夜無訣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喊著,她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他相信她,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脫光衣服!」恢復了面無表情,夜無訣不再看去千靈。
「你別這樣!」苦澀的眼淚終於從眼眶滑落,看著他移開的眸華,千靈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她不能讓夜無訣誤會自己。
為了尋回夜無訣看向自己的眼神,千靈伸出捧住了他的臉,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這一吻,不再有感動,不再有憐惜,有的,只是誤會。
淚水滴在彼此的唇上,千靈一直等待著夜無訣回吻自己,可是許久,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在千靈覺得自己是在不自量力,想要將唇移開時,夜無訣倏然將她推開,然後,一口黑血從他口中噴出。
「夜無訣!」
「王爺!」站在屋外的夜殺聽見聲響后,幾乎是和千靈同時扶住了夜無訣。
不小心觸到千靈露出來的手臂,夜殺移開了目光:「快去請墨王殿下。」吩咐著外頭的人,夜殺低頭對著千靈:「請王妃暫時在屋外等候。」
「我要在這陪著他。」拒絕離開,千靈尋了件衣服披上,不肯出去。
「本王不想看見你,出去!」原以為夜無訣昏迷了過去,卻不想他睜開了眼睛。
即便萬般不願,可是怕夜無訣動了怒氣,千靈只能乖乖出去。
半盞茶后,墨城晚匆匆趕到了王府。
沒多久,聽到消息的輕雲染也趕了過來。
夜末央,風微涼。
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青草香。
一輪圓月寂寥的懸挂空中,草尖的露水細碎的映著月光,彷彿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間,大片浮雲掠過蒼穹,細碎的層層滲透下來的月光,輕輕淺淺,彷彿回憶。
焦急的站在喜房外頭,千靈不停的在想夜無訣為何會吐黑血,難道是寒毒發作?
「王妃,你的手好冷,你還是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吧。」不小心碰觸到千靈的手,青瓷勸說著。
「我沒事。」搓了搓凍得有些發酸的手臂,千靈放心不下夜無訣,不肯離開。
咯吱,緊閉了一夜的房門被打開。
踏出來的,是輕雲染。
「雲染姑娘,王爺怎麼樣了?」顧不得和輕雲染之前的過節,千靈趕緊上前詢問。
「無訣怎麼樣了你會不知道?」恨恨的凝著千靈,看著一臉茫然的她,輕雲染將一枚銀簪子從畫屏的髮髻中拔下,在千靈的嘴唇上面蹭了兩下。
「看見了嗎?」將緩緩發黑的銀簪子放到千靈面前,輕雲染推搡著千靈:「你居然將毒染在了唇上,為什麼,你都已經是夜王妃了,你為什麼做這樣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他一直寒毒在身,而你的毒會直接讓他的寒毒加重,甚至,會奪了他的命?洛千靈,你居然要殺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的唇上有毒?
抹了一下嘴唇,什麼顏色都沒有。
可是看著輕雲染的神情,又不像是在騙她。
唇上有毒。
之前夜君臨曾經撫過她的唇,難道這毒是他塗上的。
如果真的是夜君臨塗上的,那麼就是他想要借她的手除去夜無訣?!!!
看來,他已經對夜無訣動了殺機。
「你幹嘛?」
「我想進去看看他!」
「無訣說了,不想見到你。」使了一下眼神,輕雲染示意侍衛攔住千靈。
「你們做什麼?莫要忘了,我還是夜王妃。」想要衝破侍衛的阻攔,千靈抬出了身份。
「你已經不是了。」喜房的門被人拉開,夜無訣一臉蒼白的出現在了門口。
雖然及時解了毒,可是此刻的夜無訣看上去很是疲憊:「洛千靈,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本王的王妃,也不再是王府的人,從這一刻開始,本王和不再有任何瓜葛。」
「你是要趕我走?我不會走的,你記得不記得我說過,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你。」昨日的話猶然在耳,今日,他卻要她離開。
她不要!
她不要因為誤會和他分開。
就算她是夜君臨的細作,可也是以前的那個她是!
「不走?好?來人。」
「王爺。」不明白千靈和夜無訣之間發生了什麼,管家相勸卻不敢勸。
「即刻起,洛千靈不再是夜王妃,而是府中最卑賤的婢女,傳令下去,不準任何人再將她當成王妃。」
「那,要讓她去哪?」不知道該讓千靈幹什麼活,管家請示著夜無訣。
「雜役房。」
聽著夜無訣的命令,千靈默默忍受著。
沒關心,只要不要趕她離開就好。
她會努力的,努力讓夜無訣看清她的心。
看清她不是細作。
只是,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在被他聽到那些她承認是細作的話,被她唇上的毒傷到后,重新信任她?
她,能做到嗎?
。。。。。。。。。。。。。。。。。。。
三個月後。
清晨的第一滴露水順著雜役房中栽種著的葉樹滑下,晶瑩的落在空中,轉瞬便沒入了花泥。
艷紅的朝陽從大漠中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輝灑滿了夜國的每一寸土地。
大概是睡不慣硬邦邦的木頭床,即便是睡了三個月,千靈依然覺得渾身上下到處都是麻麻的酸疼。
轉眼間,她來到雜役房已經三個月。
而夜無訣在她來雜役房的第三日便因為精絕國的突襲,領軍出征,聽說這次出征是夜君臨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
這三個月,千靈都是在相思之中度過。
雖然每一日都是繁重的苦活,不過對於千靈來說只要可以解除她和夜無訣之間的誤會,再苦再累,她都可以忍受。
又是差不多一夜未睡,剛想起身就聽見哐啷的一聲,木門不知道被誰給推開。
揉眼坐起,從外頭射進來的光線刺的千靈扭頭避開了強光。
「睡到現在!還不趕緊起來。」艷陽紅暖,緩緩迎來的是雜役房的管事,崔麽麽:「王爺凱旋而歸,府里上下忙做一團,你還在這裡偷睡,還不快些起來。」
「夜無訣回來了。」一個激靈,千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回來了。
。。。。。。。。。。。。
花輕舞,麗影憧。
夜無訣凱旋而歸,於水榭樓設宴,犒賞三軍。
水榭樓中燃燒著巨大的火堆,一隻只完整的乳羊放在上頭烘烤著,歡樂的人群圍著火堆跳舞,喝酒,慶祝著。
夜王設宴,夜國百官皆攜家眷出席,凡是待字閨中的官宦之女無一例外都做了精心打扮,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於她們來說能夠嫁給與之相匹配的夫婿自然是好,但是若能夠嫁給夜無訣這樣的良婿,可是畢生之所幸。
夜無訣戰功赫赫,凱旋歸來更是被皇上封為大將軍王,身份顯赫,自是讓這些小家碧玉趨之若鶩。
「大將軍王到。。。」通報的聲音打斷了姑娘們心裡的小小算盤,紛紛低頭跪下。
「大將軍王千歲千歲千千歲。」水漾的珠簾后,夜無訣緩步而出,不再是往日的嗜血紅袍,而是一身玄黑色的錦袍,錦袍用煙水藍的絲線勾勒出,流連著跪了一地高呼千歲的朝臣之女身上,清淺的眸底洇出幽藍的蠱魅彩光,蝕骨蝕心。
「即便你在民間是說不完的壞名聲,可是想要做夜王妃的女子還是不少啊?」揶揄著夜無訣,墨城晚露出望塵莫及的神情。
「夜王妃有什麼好做的,這些人不過如蠅逐臭罷了。」冷冷嗤笑了一聲,自我戲謔著,依舊是不變的冷漠。
「如蠅逐臭?若是你的話讓她們聽去怕是會尋死覓活的。」墨城晚的嗓音宛如撩過一池春水的秋風,清冽而美好,在漫不經心中騷動人心。
水榭樓內燭光閃閃,落得一地碎金銀。
夜無訣徑直走於宴會的正中央,坐上主位,掃了一眼管家,管家立馬會意:「宴會開始,奏樂。」
水榭樓中的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后,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余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曲畢,只讓人覺得繞樑三日,無盡的回味。
水晶簾落,紗幔垂曳,珠簾后,人影閃動,奏琴的女子緩緩自簾後走出,她一襲正紅色暈紗留仙狐氅罩身,對襟邊刻絲著大漠之花,一串腳鈴繫於踝上,邁步時,鈴聲叮叮作響。
「王爺,」步入夜無訣面前,玉石緩緩福身,姿態端莊,一雙黝黑的眸子似墨珠般鑲嵌在玉顏上,精緻的妝容,甚為雍容。
「恩,琴奏得很好,坐吧。」凝住於玉石,明亮的瞳眸深處蠱惑出一道冶藍的華彩,這道華彩讓玉石有片刻的目眩,不自禁地就被吸進他的瞳眸里,她的臉開始暈紅,心有些無措,忐忑。
「短短數月而已,玉夫人的琴藝可謂是突飛猛進,如此天籟琴聲真是讓人回味。」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定,墨城晚讚揚道。
墨城晚的話令玉石笑而不語,只是拿起青花酒壺替夜無訣斟了一杯暖茶:「今夜有些涼,王爺多喝些暖身的熱茶吧。」
素手執杯,起身遞給夜無訣,端莊而大方。
「得此愛妾,真是本王之幸。」瞥了一眼墨城晚的方向,夜無訣握住玉石執杯的手,看著她飛到玉顏上的紅霞后眼中笑意愈深:「傳令下去,今夜三軍除值守的將士以外,其他人破例可以飲酒。」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是準備讓我端起這桌子喝酒嗎?」凝著身旁不知道在想什麼,連酒倒溢出來都沒發現的婢女,城晚指了指流了一桌子的酒,打趣著。
「對,對不起,我給你把酒擦了。」回過神來,千靈趕緊用袖子擦去酒水。
聽著千靈的聲音,墨城晚抬頭看了看她:「原來是你啊,怪不得心不在焉的。做別人妻子的時候不稱職,現在做奴婢竟然還是一樣的不稱職」認出了給自己倒酒的是曾經的夜王妃,握住墨色玉樽,墨城晚仰頭將酒飲盡。
觥籌交錯時,濃黑的天空中,煙花綻開,依蘭花的花焰騰空散開,光芒飄然轉旋如回雪輕盈,映襯著美人們的臉龐嫣然明艷,清雅、妍麗、馥郁、柳弱、豐腴、娉婷……
宛如陽春三月的水榭樓,各色佳麗齊聚一亭,滿目芬芳。
依蘭花的花焰下,長鞭的揮甩聲響徹夜空,煙花落盡處,走來一個手握長鞭的女子,她一身孔雀藍色勁裝,三千青絲用同色絲帶高高束起,銀月的光輝流下在她的玉顏上,絕艷姝麗。
天幕下,墜著幾顆碎鑽一般的星子,撩人月色下,女子的出現,頓時讓那些仰首觀望煙花的人將視線挪到了她身上。
孔雀之美,無可匹敵。
「顏回參見大將軍王。」英姿颯爽的請著安,不帶嬌柔和做作的聲音惹得千靈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是你男人從大漠帶回來的,你的情敵。」又喝了一杯酒,墨城晚彷彿是在對著空氣說話。
「你怎麼這身打扮?」饒有興趣的凝著顏回,夜無訣的臉上蕩漾起了笑意。
「顏回知道大將軍王喜歡看斗獸表演,所以特地去京都最富盛名的都獸班子里學了一陣子,想要親自表演給您看。
「這斗獸班子可是有名的很,本王數次在朝中聽大臣們提過,你學到了些什麼呀?」
「不過只是學了些皮毛,獻醜而已。」
「看見情敵,有沒有聞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啊?」半開著玩笑,墨城晚的眸華緩緩落在了站在彎月下的千靈身上,淺淺清風中,她宛如一朵洛神之花,清艷而柔美。
「你的話真多。」嗆聲著,千靈掃了顏回一眼,便不再抬頭。
「這斗獸表演危險極大,為了大將軍王的安全,顏回將和猛獸一起關在鐵籠中為大汗表演。」淡定開口,顏回短短一句話卻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他們完全看不出這個個頭不高,瘦到極致的女子就是斗獸師。
見多了男子斗獸,第一次瞧見女斗獸師倒是新鮮的很,那些個看過斗獸表演的大臣一聽說這次表演的是個女斗獸師,頓時個個興趣盎然。
眸華流連在顏回身上,夜無訣眼角輕彎,盈滿了笑意:「有膽識的女子本王見過很多,但是敢斗獸的你還是本王見到的第一個,你一個小小女兒家真的可以將猛獸馴服?」
「一定可以。」回答鏗鏘而有力,絲毫不拖泥帶水。
「好,你的膽識可比本王軍中的將士,若是你制服了猛獸,本王就許你一個心愿。」典雅而精緻的水榭樓內回蕩著夜無訣的許諾,他的嗓音透出一股可以穿透人心魂的妖嬈魅惑。
讓那些官家小姐們紛紛朝他望來。
如果斗獸女真的能夠制服猛獸不知道會要一個什麼樣的心愿?也不知道夜王會不會真的許諾。
懷著滿腔好奇,水榭樓中的人紛紛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個被慢慢推上來的鐵籠中。
籠內,是一個一個多高的人熊,這是一種常年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猛獸,以肉為食,兇狠殘忍,它的狂暴亦是無敵的勇士都會聞風喪膽。
鐵籠中的人熊青面赤須,雙眼猩紅,一張嘴,就是讓人肝膽俱裂的恐怖嚎叫。
人熊一出現,那些原本還興緻勃勃看錶演的女人們嚇得花容失色,可是卻又不敢在夜無訣面前放肆,只是拚命的咬著手指,哆嗦著,彷彿只要人熊再嚎叫一聲,她們便會立刻暈過去。
比起這些懼怕的官家小姐,玉石則安靜的坐在夜無訣身旁。
「王爺,為了增加斗獸的精彩,顏回需要一個幫手。」
「那你要誰幫你?」轉著金剛石扳指,夜無訣將雙腿無比優雅的交疊在一起。
「選一個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就。。。。。她。」遙遙一指,顏回指中了一直安靜立在墨城晚身側的千靈。
「你真幸運,恭喜恭喜。」不知道是不是和千靈犯沖,墨城晚總是時刻不忘調侃她。
「她呀。。。。。」拉長了音調,夜無訣終於看向了千靈。
數月不見,她瘦了不少。
「你。。。」
「奴婢生來膽子就小,看見老鼠和蟑螂有時都能嚇得昏厥過去,奴婢怕還沒進籠子就先發暈了,為了不掃王爺的興,請王爺令覓人選。」
果斷的打斷了夜無訣的話,千靈拒絕著,這種會送命的遊戲,她沒興趣更沒那個本事去參與。
「你別怕,我只是需要讓你幫我拿著這盤鹽水而已,你放心,我不會讓人熊傷到你的。」寬慰著千靈,顏回顯得信心滿滿。
「本王的府中何時有了一些貪生怕死的?看來,本王這險惡環生的府邸不太適合你,你還是。。。」
「我去。」不願讓夜無訣說出讓她離開的話語,千靈不再拒絕。
清淺的風吹開夜的靜謐,握緊了掌心的杯樽,凝視著和顏回一同緩緩踏入鐵籠面對猛獸的千靈,夜無訣突然後悔讓她幫著顏回。
雖然鐵籠中的人熊事先喂下了一些散去力氣的藥物,但是猛獸畢竟是冷血而沒有人性的。
第一次,夜無訣終於真正看向了千靈。
她那麼鎮定,那麼從容的走進了鐵籠,在人熊沖著她發出震天的吼聲時,只是安靜的立在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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