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篇】002 她不值得相信
酒杯停在唇邊,他眼風往那邊飄了飄,腦子裡忽然浮起那天在病床前她在夢裡模模糊糊的叫他。宋寒性子偏冷,對白默默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惹他不高興了,白默默自己卻很會察言觀色,的稱呼就會改變。叫他宋總,恭恭敬敬的尊稱您。
宋寒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來。往裡間走去,蘇時明叫住他:「你還有事?」
他進了裡間,包廂里還是李擎天那幾人,白默默的哭喊愈加真切。宋寒眼神一冷,道:「人呢?」
李擎天站起來,笑著微微點頭致意,指了指其中一間房間,宋寒快步走過去,一腳踢開門,借著外間照進來的燈光,看到一個男人趴在白默默身上。宋寒三步並作兩步拎起那男人的衣領,一把甩在地上。默默的哭聲陡然停止,蜷縮到了一起。
他面色愈加冰冷,將人提了出去,摔傷門。冷聲道:「李擎天,你好大的膽子!」
李擎天知道自己會錯了他的意思,面色慘白的跟他解釋。宋寒冷冷道:「叫人拿套衣服給她換了。」
再進去的時候,白默默一見他就跟受了驚的小鹿一樣直往後退,宋寒眉峰皺的很緊,心中不知為何,壓抑的很。
周容康催訂婚催的非常緊,白默默還完全進入不了狀態,宋寒帶了默默去見了被周容康虐待過的女人,以此警告她。她聽到訂婚兩個字的時候,渾身都抖了一下。她蹲在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捏著他的衣角求他,說著她後悔了,她不要房子,什麼都不要,哭的非常凄慘無助。
宋寒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的哭聲揪住了,可是事情到這步,已經回不了頭了。只能繼續下去。
他派去調查陳維的人發來信息告訴他,那個叫陳維的,是她的初戀小男友,竟然出軌了。看到他們相片的那一刻,她臉色慘白慘白。淚珠大顆大顆從眼眶裡滾出來。
後來她從家中回來,變得非常奇怪。在江邊接到她,好像變了一個人。還在他面前強顏歡笑,嘻嘻哈哈的。
顧明素生日那天,一定要去吃市場的點心,那一段非常亂,宋寒帶她過去,經過一個魚鳥市場,顧明素要去逗小鳥,宋寒看到有賣烏龜的,心中忽然一動。便叫老闆包了一對烏龜和飼料,一起帶了回去。
顧明素賴在房間里問他要送她什麼禮物。
宋寒說你要什麼可以自己挑,還是要支票?
顧明素一把推開桌上的支票,自己手一撐,坐到了桌上。宋寒皺眉道:「下來。」
「哥,你抱我。」明素的聲音裡帶了點撒嬌,伸出手就可以搭到宋寒,卻依舊伸著。如此強烈的暗示,宋寒沒有不懂的道理。
他似笑非笑道:「明素,沒有哥哥抱妹妹的道理。」
「哥,你是不是喜歡白默默?白默默來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宋寒有一秒的停頓,喜歡默默?他還沒細想,明素鉤住了他的脖子。白默默卻正在此時,敲了兩下門,宋寒低聲嚇她,還不下來。明素聽得聲音,慌忙從桌上跳下來。宋寒自然的扶了一下她的腰,白默默的眼睛停在他扶著她腰的手上,半晌才舉了那兩隻跟她一樣把腦袋縮在殼裡的烏龜,問是不是他給她送的。
宋寒看的想笑,看她那樣子,可能是誤會了他跟顧明素。
他記得送她學畫畫那天,她感動的抹著眼睛說從前對不起他的樣子。
被撞車那天,宋寒去給顧明素吵了一整天要吃的點心。在車子撞來的那一刻,默默忽然縱身跳來撲在他身上,她喊的是寒哥哥。那一瞬,宋寒有點蒙,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慌忙離開之後,他看了白默默很多次。
他一直覺得她也許畏他,怕他,說不定討厭他恨他,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奮不顧身的來救他,宋寒這一生,在不斷往上爬的日子裡,曾經在道上和陸雲生混過幾年,有過很多次和死神擦身而過的時候,卻沒有一次,有這麼一個人,在明知道車子撞來,還傻乎乎的撲上來救他。
那晚回去,宋寒發現家裡來了人,他早知顧明素回來之後還在跟那個男人聯繫,卻想不到她竟然敢讓他來他家!一而再再而三叫他去打點心,想必是在拖延時間。
宋寒處理完工作,陸雲生打來電話,告訴他人已經找到,交給張預坤去處理了。會找個名頭送到局子里去。說罷又道:「我早說上次你做的過火了,不然人家也不會蓄意上門尋仇。李擎天錯會了你的意思,你也不該拿那兩人撒氣。」
宋寒冷哼了一聲:「他們會不知道她白默默是我宋寒的人嗎?」
陸雲生笑了:「她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了?我以為是周容康的人。」
宋寒沉默了半晌,道:「陸哥有話直說。」
陸雲生卻笑了笑,說了句早點休息,掛上了電話。兩人相交多年,宋寒其實是明白他意思的,他不應該在白默默身上投入感情。他心中也是微微震動。
他下樓去倒水,樓梯口的時候隱約聽得白默默在房間抽泣,他止住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一會,才推門進去,借著窗外的路燈可以看到她緊閉著眼睛,她又在做噩夢了。
他走過去開了她的床頭燈,燈光很暗,她額上全是汗,長長的捲髮伏在胸前隨著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宋寒站到窗口,聽著她模糊的囈語。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為了顧明素將白默默拉進這個漩渦,原本只是各取所需,他要人,她要錢。
他早告誡過顧明素,不要再跟沈靖楠聯繫,她卻三番四次任性妄為,一邊說喜歡他,一邊並不顧及他。其實顧家一直有把顧明素嫁給他的打算,他早也知道。這些年他也不是沒談過女人,卻次次被明素從中作梗,他對結婚這件事一直沒有下去,所以沒有多說。
可是白默默呢,為什麼可以奮不顧身的救他?
她從噩夢中驚醒,他回頭問她是不是害怕。她說做噩夢有什麼好怕的。其實他是在問她,被卷進他的世界,差點死在車輪之下,她怕不怕。
她即使撒嬌也懂得看人臉色,看起來怯弱之至,其實是非常堅強的。她有很強的抗打擊能力,無論前一天哭的多慘,睡一覺醒來就能恢復。宋寒看著她堆滿小心的笑容的臉上,心中突然有些柔軟,這是很多年沒有過的。
宋寒在這柔軟中非常滿意的回房休息了。
他決定,\給她一次機會。
周容康和默默進展很快,有天她興緻沖沖的回來說周容康要帶她去泡溫泉,宋寒皺眉拒絕了。宋寒再明白不過周容康是什麼人,去泡溫泉還不被他吃的渣都不剩。
他帶她出去,對她呵護有加,就是為了抬高她的地位,免得周容康不懂得尊重她,她竟然傻乎乎的還想去泡溫泉。
不過宋寒在得知溫泉開發區有周容康一個情人在的時候,突然覺得這是個機會。可以幫的白默默推辭和周容康訂婚的日期。
爭取時間推遲訂婚,才能免得在扳倒周容康前將默默送給他。
宋寒設計好了一切,等著拿監控和周容康作為交換。他卻沒想到白默默竟然會在當場痛哭流涕。她悲痛欲絕,倒真像一個被出軌的戀愛中女子。宋寒有些疑惑,他一向以為白默默對周容康沒有意思的。
她控訴周容康:「我只想要一個愛我的人等著我,跟我過一輩子。為什麼我只有這點小小的願望你都要毀了?」
宋寒神色愈加冰冷,她伏在他懷裡認真痛哭,哭的喘不過氣來,宋寒低頭看著她那張爬滿眼淚的小臉,皺了皺眉,他突然悟出,她也是經歷過一次背叛的。她是在借著這場戲發泄心中的悲憤,心中堵的愈加厲害。
周容康約了他和陸雲生詳談,他做出兄長護妹的姿態,周容康倒也沒有多說。訂婚推遲的很順利,宋寒卻因為默默那一場似真似假的哭戲,喝了不少。
回酒店后,宋寒就收到周容康的郵件,以合作案的分成提高為條件換回監控,還特意送來一直陳年的葡萄酒,服務生還特意倒出來兩杯。
宋寒打算將監控複製一份,打開視頻看了看,白默默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他覺得越來越刺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將那兩杯紅酒給喝完了。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起身去浴室洗澡,白默默給他開熱水的時候,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她趁他喝醉到他房間,這種情況走進一個男人的浴室,身上宋寒靠著牆,看著她被花灑淋的若隱若現的曲線。
直到她真的踮起腳尖湊上來吻了他,宋寒收緊了拳頭,心中的如被刺小小的蟄了一下。他緩緩道:「你還是來了。」
宋寒沒有告訴她他此行的目的,之前還讓她準備訂婚事宜。他不相信她。他的一切經歷告訴他不要輕易信任的別人,即使他對這個人有了憐惜。而她果然不值得相信。為了不用嫁給周容康,她又一次用自己交換,還仰著臉說:「哥,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