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我宋寒的人，他誰也要不起
顧明素打了我，卻有點后怕，退了一步，正巧聽到大門口有人喊，素素？
我是對著公司門口的，動下眼珠子就可以看到，走過來的人是沈靖楠。顧明素側身去看他，又回頭來看了我一眼，那樣子好像想說什麼，卻又拉不下臉。最終還是一扭頭想走，我抓住她胳膊，沉下來臉說：「道歉！」
顧明素掰著我手想把手腕抽回去，嘴裡一邊說：「你放開我，放開我。」
眼看沈靖楠走近，我卻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只是狠狠甩開顧明素的手，一邊說：「你會為你今天的事付出代價。」說完我就轉身走了。
聽得沈靖楠在身後問顧明素那是不是白小姐，你們在說什麼。顧明素回答的話我走得太遠已經聽不到了
我找了個銀行給柚子把錢轉了過去，然後給她發了個簡訊說錢已經打過去了。柚子回了信息說好。
順便夏茹打包了一點她平時喜歡吃的茶點，帶去醫院給她。她媽媽還在昏迷當中。大概已經有了適應的過程，她今天沒有昨天那麼頹靡了。我把茶點給她，她雖然沒什麼胃口，也吃了幾塊。
我跟她說著話，她突然撥了下我頭髮，問道：「你臉怎麼了？」
我摸著臉，還有點痛，說：「很明顯嗎？」夏茹在包包里拿了鏡子遞給我，我打開看了一下，臉上有三道印子，旁邊兩道已經很淡了，中間那道有點腫，還好我頭髮長，低著頭大概遮得住。我把事情隨便給她說了一下，夏茹聽了也沒什麼心情同情我，只罵了一句，你這麼不爭氣，早晚有一天被那女的整死。
我只笑了下，看她精神不太好，頭髮也是隨便一把綁在腦後，看起來像個鄰家小姑娘。我拉著她說說我們到樓下走走吧，今天太陽挺好的。這裡是特護病房，有什麼事護士會隨時通知我們的。
夏茹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她媽媽一眼，點點頭。
我們在樓下走了一會就在木製長椅上坐下了，風涼悠悠的，太陽照在臉上也軟綿綿的沒什麼溫度，不時有幾片樹葉打著轉掉下來。昨天這個時候，我和夏茹也是這樣坐在會場外，享受著時光的靜謐，這一刻，我們卻面對著生命的殘酷，不，應該說是現實的殘酷。
我不止一次的想，夏茹媽媽的車禍是不是真的跟陸雲生有關。夏茹一直說她恨陸雲生入骨，可我總覺得她的恨是因為愛過才那麼濃烈。她的性子太烈，如果他真的這樣對她，那後果是如何，我想都不敢想。
我側頭看著她因為精神頹靡顯得蒼白的臉，覺得很心疼，如果她媽媽醒不來，不知道她能不能面對。她對陸雲生的忍讓一直是建立在她父母的基礎上，如果坍塌一方，她是不是能支撐下去。
夏茹發現我看著她，對我安慰的笑了一笑。伸手過來在我腿上拍了拍。她自顧不暇，卻還想來安慰我。我鼻子一酸，又怕引發她的情緒，只低著頭。
夏茹說：「你有沒有想過真的嫁給周容康？」
我搖頭說沒有。
夏茹嘆了口氣，說：「我雖然不太喜歡他，不過嫁給他也許是你的出路。」
我說：「我不喜歡他。」
「喜歡……」夏茹轉動著眼珠，大概是想起了什麼事，神情很哀傷，「你還是喜歡上宋寒了？」我想否認，但是又無從否認。夏茹說：「他們這種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認識宋寒多久了？」
「六七年吧，不記得了。他性格冷淡，我也不了解他。不過你不要對他抱有幻想，就算做棋子，也要做一顆有退路的棋子。」
「那你呢？」
「我？」夏茹自嘲的笑了一會，卻沒有回答我。
下午去了趟畫室，收拾了一些畫稿，和老師告了個別。老師說我給你畫了一副畫，不過還沒完工，畫完了我給你送去。我很高興，跟著老師去他的畫室一看，竟然是我在樹下畫畫的的背影。是油畫，我還沒學到油畫，不知道畫的好不好，只知道整個畫面都很柔和。老師工作室的窗戶是正對著我平時畫畫的地方，我從來沒想過後面竟然有老師在拿我當模特。我眼睛有點濕，鄭重的道了謝。
宋寒回來的時候，顧母熬了湯讓宋寒喝，宋寒在餐桌上坐下，顧明素孕期反應很嚴重，剛從洗手間出來，正要往樓上走，宋寒叫住她，說：「誰讓你出去的？」
顧明素眼神跟毒針似的往我這射，我面無表情的回望著她，宋寒也順帶看了我一眼，放下湯碗問：「你臉怎麼了？」
我站的位置離宋寒好遠，他視力要不要這麼好，還是這血痕真有那麼嚴重？我摸了摸臉，已經消腫了啊。這女的下手真夠狠的，還好我躲的快，這要實打實挨上一巴掌，臉估計得腫一整晚了。
我還沒開口，顧明素倒自己招了：「是我打的。」
宋寒臉色一寒，「你再說一次？！」
顧明素嘟著嘴委屈的說：「我又不是故意要打她。」
那叫不是故意，我得被你一巴掌扇飛了才叫故意么？
「顧明素！」宋寒刷的站起來，語氣很重，冷冷的瞪著她，看他那神情我都有點怕了。宋寒每次叫人全名的時候，就是生氣的時候。
「小寒，你嚇到素素了。她現在有身孕。素素，給你默默姐道個歉。」她媽媽愛女心切，不顧宋寒飛刀子似的眼神打著圓場。
「我憑什麼要道歉，是她自己犯賤！」
我最討厭被人罵賤這個字，她還不知死活罵了我幾次了，忍不住想回敬一句，但是宋寒已經站起來了。可能沒被人這麼頂撞過，幾步走到顧明素身邊拽著她手往我這拖，顧明素掙扎了幾下，說：「哥，你拽痛我了！」
我看他那架勢，不是拽著她給我道歉吧。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我領受不起。我退開，微笑著說：「不用了。」
顧明素抬頭瞪著我，惡狠狠道：「不用你假惺惺！」
宋寒把她拽到自己面前，聲音里有了點怒氣：「你還不知錯！」我覺得我真是扮演了一個惡毒的配角。
「小寒，小寒！素素現在有身孕，你小心點。」顧母伸手拉宋寒。宋寒臉色鐵青的甩開顧明素，她媽媽馬上過去摟著她肩膀，她淚眼婆娑的看著宋寒，滿臉的不服氣。
「我早告訴你跟沈靖楠分開，不然周容康怎麼會給我下套，要跟你訂婚！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宋寒指著顧明素說，我覺得他罵顧明素雖然很嚴厲，至少是哥哥對妹妹的罵，他從來不會這樣跟我說話，他會說，你再給我惹麻煩，別怪我不客氣。
「你要想嫁給沈靖楠，你就從我宋家滾出去！」宋寒甩下一句話，冷冷的掃了她母女倆一眼，就咚咚咚往上樓走了。
顧明素個欺軟怕硬的，剛剛還凶神惡煞的瞪我，這會只知道趴她媽媽懷裡哭，宋寒也是個有頭沒尾的主，歉還沒道呢，我客氣一句他就真不堅持了。
我還在用我不太足夠的腦容量分析宋寒那句話里龐大的信息量，聽得樓梯走到一半的宋寒說：「白默默，到我房間來。」
我其實很怕他單獨叫我，總覺得沒什麼好事。但是又不能不去。
「你下午沒去上課？」他坐在自己電腦桌前，見我進來，問道。
宋寒每天要關照的事情可真多。我看他語氣和平常一樣，不知道他余怒消了沒有，小心的說：「我不記得路了，然後去了趟畫室，跟老師說一下明天不去了。」
宋寒恩了一聲，也沒有追究。他似乎有些疲憊，閉著眼，中指在太陽穴揉了幾圈，我習慣性的走過去說：「我給你按下吧？」
「不用了。」我走過去，他的座椅是有輪子的，竟然撐著桌子往後挪了一點，我的手尷尬的頓在半空，我有這麼討你厭么，我一片好心！
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有幾分不自然。大概是他平時臉上太沒波瀾了，稍稍出現點表情就特別明顯。我悶悶的收回手，退到桌子後面。順勢撥了下頭髮到耳後，這是女孩子掩飾尷尬的經典動作。不過我忘記了臉上還有道血痕。
宋寒也看到了，說：「嚴重的話擦點葯。」
我自嘲的笑了下：「你放心吧，周容康不至於為了這麼一條小血痕就不要我的。」
「我宋寒的人，他誰也要不起！」宋寒別過頭去，語音有點冷。這句話有點曖昧，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周容康算計不起他，還是說我是他的人，周容康要不起。我也沒那個自信覺得他的意思是後者，只有當前者理解了。
「恩，哥哥說過很快會結束的。」每次我提到這個問題，宋寒表情都很不好看，這次也一樣。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宋寒的心，比海底針還難捉摸。
他看著電腦屏幕，好一會沒理我，我說：「沒什麼事，我回房間了。」宋寒頭也不抬的唔了一聲。到門口回身給他關門的時候，我從側面看到他電腦還在啟動，一大片英文字母在飛快的往上跳，不知道他剛剛在看什麼看的不理我。
我回了房間，還趟在床上想宋寒今天的幾句話，那時候我因為宋寒總算為我說了一回話而有點高興，儘管他可能是為了顧明素違背他的意思跑出去找沈靖楠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