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夏茹出事
「李郁怎麼會知道你的事？」夏茹突然想起來，問我。
「隨便調查下都可以知道。」我說。
「你天真了，自從你住進宋寒家，138所有認識你的服務生都被調遣開或者辭退了，好在你的生活圈子很小，你弟弟被他安排到很遠的地方上班。你以為宋寒會給這種把柄給別人抓？」
是啊，宋寒又不是傻子，當時我連續被培訓了一個星期各種禮儀，後來又送我去學畫畫，這些都只是為了掩飾身份。作為一個飄在這個城市的底層打工妹，我當時交際圈子那麼小，隨便誰都可以輕易抹去我的存在。
「我早告訴你，要當心羅小柚。」夏茹總算記得柚子的名字了。
我癟著嘴沒說話，那天柚子明明說過不會攪進我的事，我們彼此不認識，出賣我給李郁是為了什麼呢，如果只是為了往上升職，還沒爬上去，以宋寒的性格，壞了他的事不會放過她的。不過鬼知道這次是砸他的事還是助了他呢。
我得找柚子談談。
音樂會快散場的時候，周容康從會場里走出來，夏茹見他過來便起身往花壇后的一個湖泊去了，我低頭絞著手指，周容康在我身邊坐下。我說：「看得出她還很愛你，你們有女兒，為什麼不嘗試重新在一起？」
「你不喜歡我，」周容康帶笑慢慢的說，「告訴我為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問，我們都快訂婚了。」我笑的可能有點假，周容康似笑非笑的望著我，我在他這樣的目光里總覺得自己無所遁形。過了半晌，他眼珠轉動，目光挪到我身側的草地上，卻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逢場作戲是每個生意場上應酬男人的通病。她那時候太年輕，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用了很多手段才逼得我離了婚，還給了她許多股份。她走的時候萌萌才四歲，我當爹就不可能當媽，請的保姆又照顧不周，吃了很多苦頭。連枕邊人都要時刻提防著，那樣太累了。」他說著長長的呼出口氣，轉頭看著我，「我大概是老了。」
我仔細想了一會，撿了他的話尾說：「你正值壯年。」
「好了，我回答了你，輪到你回答我了。」周容康說。
「你去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女孩子問一問，誰會不喜歡你。」我說。周容康呵呵笑著，說是嘛？
我最近跟他在一起，總覺得力不從心。他越來越難應付，而我，因為愧疚也越來越心虛。
過了一會，他才開口：「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138的老闆，你哥哥認識，卻不知道那是我多年的兄弟，他為人低調，也少有人知道。你在那裡體驗過生活，改天有機會，帶你去打個招呼。」
我帶著笑點點頭，覺得周身有點冷冷的，暖和點的掌心貼著手臂上下重重撫了幾下，我不由自主的抬頭望向會場門口。這一刻，我特別希望宋寒能出現，我一點底都沒有，心裡空空的，周容康笑的很溫和，可總讓我感覺我一步走錯，就要一腳踏空跌下懸崖。
我沒看到宋寒，卻見一個略為熟悉的身影大步跑了過來，走近我才發現是張預坤，我有幾天沒看見他了，上次問夏茹，說是被陸雲生指派去做什麼事了。他很快跑到我跟前，那樣快的速度在站住的時候卻很穩，他問：「阿茹呢？」
我還沒回答，他自己先看見湖邊的夏茹了，快步跑了過去。
我又低下頭去想周容康剛剛說的話。他是在試探我還是在警告我？我不知道。
這時候，我注意到到陸雲生和宋寒從會場門口快步走了出來。徑直往夏茹和張預坤站的地方去，他們是直接繞過花壇往那邊去的，看他倆走路那氣勢，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才對。周容康也注意到他們，站起來說：「好像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聽到張預坤大聲道：「阿茹！你醒醒！」我循聲望去，夏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倒了下去，花壇並不太高，張預坤蹲在地上，擋住了我的視線。
還在遠處的陸雲生大步跑了起來，跑到張預坤那蹲下去，再起來時懷裡已經多了個夏茹，他往停車場走去。我一看夏茹軟軟垂下來的手臂，估計是她暈倒了，我跟周容康說：「我去看看。」我也沒等他回應，邊說邊跟了過去。
正好和快步走來的宋寒匯合，張預坤開車，陸雲生抱著她進了後座，連聲催到：「開車，開車！」他們車子啟動，我也連忙上了宋寒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張預坤車開的很快，闖了幾個紅綠燈，我還以為夏茹得了絕症，急得不得了，一個勁問宋寒怎麼回事。
宋寒不耐煩的說，你再吵就給我下車。
我連忙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
張預坤的車先到，他們好像一下車夏茹就醒來了，陸雲生放下她，她好像腳有點發軟，差點摔倒。陸雲生去扶她，被她甩開了。
宋寒正好把車開過去，我下車了，聽到夏茹在說：「幾樓？我媽在幾樓？！」
張預坤說：「阿茹，你別著急。」
夏茹恨恨的瞪了這兩個大男人一眼，我連忙過去扶住她，她拽著我的手，急急的往醫院大門走。
她手冰涼冰涼的，還在發抖。我第一次見夏茹這樣驚慌失措，按電梯的時候按了幾次才按下去，到了急救室，正好裡邊出來一個帶著手套的護士，手套上還有斑斑血跡，夏茹奔過去抓住護士問：「怎麼樣了？」
護士可能見多了這樣的情況，面不改色的說：「還沒脫離危險！」夏茹臉色煞白，鬆了護士就往急救室里沖，被護士拉住，說：「小姐，裡邊不能進去！」
夏茹說：「裡面是我媽，我怎麼不能進去了，我要去看著她！」
護士有點不耐煩，說：「進去驚擾了醫生，手術不成功，誰負責？」
我也幫著拉住她勸道：「等一下，等一下。」夏茹不動了，可能是手術不成功這幾個字驚到了她，她愣愣的站著，眼睛慢慢泛紅了。
護士翻了個白眼，往走廊盡頭走去了。
我拖著夏茹在走廊旁的椅子上坐下，這時候陸雲生宋寒還有張預坤從電梯里出來，看到緊閉著的急救室，都沒有說話。
張預坤看夏茹的目光是最同情最難受的。讓人感覺他好像比正被未知煎熬的夏茹更痛苦。
夏茹突然抬起頭看著張預坤，說：「我媽好好的在老家呆著，怎麼會突然出車禍？出車禍又怎麼會被送到這裡來？」
張預坤看了陸雲生一眼，猶猶豫豫的。
夏茹突然跳起來一拳往陸雲生臉色砸去，陸雲生偏頭閃過，夏茹再要來打，卻幾下被陸雲生扭在了懷裡。他面色也是少有的沉重：「這是意外。誰也沒想到。」
「意外？」夏茹冷笑了一聲，「陸雲生，你還要我怎麼樣？你答應我放過我爸媽，你這個偽君子，你這麼卑鄙無恥你就不怕下地獄么！「夏茹胳膊被陸雲生扭住，只咬牙切齒的罵著，陸雲生待她罵完了歇氣的時候才說低低的說：「你再鬧試試。」
這時剛剛走開那個護士匆匆走近，順帶數落到：「要吵到外面去吵，這是醫院！」
夏茹關心著她媽媽，忍著淚別過頭去。壓低聲音狠狠說：「放開我！」
陸雲生放開她，她頹然坐到椅子上。
陸雲生轉頭跟宋寒和張預坤說：「你們先回去吧。公司還有事要處理。」
夏茹說：「你也走！我不想看見你，我媽跟不想看見你！」
陸雲生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張預坤說：「陸哥，你昨晚也沒休息好，還是我來守吧。」
陸雲生被夏茹鬧得也有些疲憊，手指捏著眉心說：「不用。你們回去吧。」
我看到宋寒看著我，連忙說：「我想陪著阿茹。」
宋寒說：「晚上你再過來，你下午還有事。」我不太情願，夏茹眼睛從急救室的燈上轉到我身上，說：「你去吧。你在這也幫不到什麼。我能陪著我媽媽就可以了。」
出了醫院，我心裡挺抑鬱的。差點忘了周容康跟我說的那番話。我是在宋寒的車路過138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我講給宋寒聽，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有多大反應。
宋寒帶我到一個看上去像培訓的地方，然後帶我見了一個老師，說：「從今天開始，每天下午過來上課。」
我說那我畫畫呢？
「不去了。我問過你老師，你沒有學畫的天賦，不要浪費我的錢了。」宋寒說。
「你之前說，離開會很快的……」話沒說完，被宋寒冷冷的看了一眼，我就把話全吞肚子里去了，加上我放心不下夏茹，宋寒說什麼全都應下來，跟著老師四處轉了轉，轉了半個小時，我在宋寒身後小聲說：「我們能不能過去醫院了？」
「有情況預坤會通知我。你以後最先要學會的事，就是收斂淡定。心浮氣躁，什麼事都表現在臉上是做不好事的。」
「我學了有什麼用？」我一直覺得我挺能裝的啊，不過是小巫遇著了大巫，宋寒的境界比我高多了。
宋寒回頭說：「千方百計挖空死心嫁入豪門，沒有姿色也可以有幾分本事。」
挖苦死人不償命……如果豪門是這樣的話，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嫁入豪門。每個人都可以做灰姑娘夢，但是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我連做灰姑娘的夢都沒有資格。
到醫院夏茹媽媽已經轉到特護病房，還沒有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