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5章 遲來的命令
失望之下的荊州軍,紛紛地選擇了出城投降,在半夜的時候,大批的荊州兵從新野城內逃了出來,前往並州軍的營地去投降,一時之間,降者如雲,諾大的新野城,竟然是空了一半。
有人慌忙將情況稟報了王昶,卻發現王昶正對著昏暗的燭火借酒澆愁呢,手下將守城兵士的逃亡的消息告訴了他,王昶麵色卻絲毫未動,隻是淡淡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此刻的王昶,恐怕腸子也悔青了,如果他早知道新野城是如此不堪一擊的話,那麽還不如聽從司馬倫的建議,冒險來搏一把呢,司馬師怪罪與不怪罪,各有一半的機率,而留守新野,卻是百分百的完蛋,此刻就算王昶再想走,也已然來不及了,恐怕真得和新野共存亡了。
盡管當初王昶在司馬倫的麵前,說過誓死守衛荊州的豪言壯語,但真正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王昶也慫了,麵對死亡,真正能做到淡然處之的,其實並沒有多少人。
並州軍攻勢如潮,荊州軍降者如雲,新野的大勢已去,王昶也明白,新野的防線最多撐不過三天,就算他強行地將那些逃兵給捉回來,但還能挽得回軍心,挽得回士氣嗎?這一場注定是敗局了,遲降一天和早降一天又有什麽分別?所以王昶也懶得去管這些逃兵了,他獨坐帳中,隻想用酒來麻醉自己。
王昶一直坐在那喝,空的酒壇都扔了一地,王昶的酒量委實也是不錯的,喝了這麽多的酒,居然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不過已經是滿臉的迷離之色,恍恍惚惚之間,就聽有人給他送來一封信。
“都督,洛陽那邊大將軍派人送信來了。”
並州軍雖然包圍了新野城,但采用的圍城手段也是圍三闕一的,主攻的方向在南麵,東西兩邊也有兵馬包抄,唯獨北邊,好似給王昶留了一條生路。
可王昶心裏卻比誰都清楚,並州軍的騎兵早就埋伏在北麵了,一旦他率軍離開新野城,就會遭到並州騎兵無情的追擊,以步兵為主的荊州軍,在野戰之中,就連半點逃生的機會也沒有,說到底,這是曹亮給他挖得一個坑啊。
王昶逃跑是沒有機會的,但和洛陽那邊通信倒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朝廷那邊的文書還是可以順利地送達新野。
“誰的信?”王昶喝得迷迷糊糊的,半眯起紅紅的眼睛問道。
手下隻能是大聲地道:“是朝廷那邊的公文,大將軍的手諭。”
王昶頓時酒醒了一半,連忙接過公文來,拆開一看,竟然是司馬師同意他撤軍的命令,王昶仰天狂笑,不過這笑聲之中卻充滿了苦澀,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消息,可惜消息來了,他卻走不了了,王昶注定因為他的猶豫不決而付出代價。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嘲諷啊,王昶等來他最想要的結果,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王昶頹然地扔掉了書信,下令道:“開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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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荊州一路北上,司馬倫依然還是保持著倍道而行的高速度,直奔洛陽方向而去。
連續的高強度行軍,讓司馬軍是苦不堪言,許多士兵的腳底下都磨起了水泡,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但是為了不掉隊,他們也隻能是忍著疼痛,咬牙前行。
看到許多的士兵都有些體力不支,於是手下的將領便去請求司馬倫暫緩行軍,稍作一下休整。
司馬倫卻是冷冷地道:“曹亮的軍隊會停下來歇息嗎?越是到了最後的關頭,越不可鬆懈,稍一鬆懈,便是前功盡毀,你們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眾將一聽,都莫不敢言了,司馬倫雖然是一個少年,但其治軍嚴謹,賞罰分明,就是領軍多年的大將都無法與之相比,起初部下的將領都有些瞧不起司馬倫,但司馬倫用他的鐵腕,在軍中豎立起了自己的威望,現在許多的人見了司馬倫,都不敢仰視,隻能是老老實實地俯首聽命。
當然司馬倫的威望是建立在功勳上麵的,平定淮南之亂,足以讓司馬倫樹立足夠的威信了,在這支軍隊之中,司馬倫就是軍令,就是律法,他的話,一言九鼎,莫敢不從。
司馬倫當然清楚如此高強度的行軍有多苦,但是身後並州軍的追兵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要知道,並州軍騎兵的速度是何其的恐怖,如果不是司馬倫設計贏得了十餘天的時間,那麽在這場長距離的撤退之中,他們是根本沒有機會跑得贏並州軍的。
許多人在私底下抱怨司馬倫這一趟繞得有些太遠了,如果不走荊州改走汝南的話,此刻他們差不多已經該抵達洛陽了。
司馬倫的初衷也是想要拉王昶一起撤退的,但王昶堅持不走,等於司馬倫這個圈子是白繞了。
司馬倫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不過他隻是冷冷地一笑,這次繞道荊州,固然有勸說王昶撤軍的意圖,但司馬倫卻有一個更大的計劃,隻不過這個計劃目前還不能透露出來,所以是沒有人知道司馬倫的真正意圖的。
抵達了南陽之後,司馬倫突然地下令停止前進,原地宿營,眾將士都為之一愣,不是說撤軍回洛陽嗎,怎麽剛到南陽就停止了行軍?
這一路上,淮南軍已經風餐露宿,為了節省時間,夜裏宿營的時候,僅僅搭些個帳蓬了事,現在司馬倫突然下令在南陽紮營,不再前進,難道說司馬倫準備在南陽和並州軍進行決戰嗎?
不過司馬倫對此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甚至都沒有讓軍隊進入到南陽城中,隻是下令各營的將領在南陽城南找了一塊空地,嚴格地按照宿營的標準安營紮寨,深壕高壘,樣樣齊備。
而司馬倫本人,則連夜乘坐追鋒車,隻帶了一隊的親衛騎兵,離開了南陽,直奔洛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