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棄關而走
柳城是遼西走廊的另一端出口,重要性不言而喻,因為並州軍占據柳城之後,就等於是打開了進入遼東的一扇大門,而整個遼東無險可禦無兵可守,並州軍如果進攻遼東的話,整個遼東五郡,完全是唾手可得。
柳城的失守,也就意味著臨渝關防禦失去了作用,王頎千算萬算,在臨渝關屯集了大量的軍隊做出了精心的防禦,到頭來還是無用功,曹亮這出人意料的一手,讓王頎的防禦計劃是付之東流。
不是說王頎沒有考慮過進入遼東的另一條路線,但是這條路線要經過鮮卑人控製的地盤,無論從那種角度上來講,這都不是一條好走的路,所以王頎壓根兒就沒有擔心過,他孤注一擲地將所有的主力都布署在了臨渝關,似乎利用臨渝關的險要,就可以擋得住並州軍的攻勢。
但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王頎認為不可能的事,在曹亮麵前卻壓根兒就不算什麽事,他不僅通過了盧龍塞到大淩河這條路,而且是用極短的時間就通過的,短到讓王頎他們得到柳城失守的消息之後,才知道曹亮已經打敗了東部鮮卑的三大部落。
這麽短的時間,短到就連讓衛瓘和王頎重新布防的時間都沒有,如果他們事先能知道曹亮可能會走鮮卑人的地盤,那麽及早地加強柳城的防禦,亡羊補牢,猶為晚矣。
但現在,柳城那邊疏於防範,被並州軍偷襲得手,臨渝關這邊屯集重兵,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整個遼東的形勢急轉直下。
現在該怎麽辦?王頎顯得有些無計可施了,繼續呆在臨渝關,隻能是眼睜睜地看著遼東失守,而回援遼東的話,柳城又將成為他們繞不過去的坎,柳城已經落到了並州軍的手中,幽州軍必須將柳城重新奪回來,才可能回到遼東。
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何況,就算他們回到遼東,遼東地區一馬平川的,他們拿什麽來抵禦並州的騎兵?
原本的計劃之中,依靠臨渝關的險要憑險拒守,幽州軍尚有一戰之力,如今這個條件不複存在了,遼東的防禦必然陷入死局,根本就無解。
衛瓘沉聲地道:“既然遼東大勢已去,再守臨渝關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不如趁著並州軍主力尚在柳城的機會,向南突圍,回軍冀州,尚可保全這支兵馬。”
王頎有些猶豫:“撤離臨渝關,那就等於幽州再無寸土,丟失幽州的責任,俱在你我身上,萬一朝廷追究起來,如何是好?倒不如派人奏報朝廷,由司馬大將軍來定奪如何?”
衛瓘搖搖頭道:“不妥。幽州距洛陽數千裏,這一來一回,至少也得一個月時間,如今幽州的局麵瞬息萬變,曹亮已占據遼西柳城,我們腹背受敵,萬一曹亮對臨渝關有所圖謀,再想要撤離可就來不及了,將在外,當審時度勢,臨機決斷,臨渝關孤城一座,又無半點價值,守之何益?就算大將軍將來追究責任,某願一力承擔。”
王頎沉默不語,其實他比不上衛瓘,衛瓘乃是司馬家的心腹,深得司馬家的重用,無論衛瓘做的對與錯,朝廷那邊都是不會追究的,所以這件事王頎不敢做主,他將主導權交給了衛瓘,由他來定奪。
衛瓘雖然不諳軍事,但論謀略,卻是在王頎之上的,他比王頎要有很好的大局觀,現在遼東的局麵既然陷入了死局,那麽再守住臨渝關沒有任何的意義,即然不能北上,那麽就幹脆南下,放棄整個幽州,但至少能給司馬師換回四五萬人的軍隊,衛瓘相信司馬師也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分析得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
請示朝廷固然穩妥,但時間上不容許,等朝廷的旨意下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所以衛瓘這個時候拿出了魄力來,一個人就定了撤軍的方案。
不過撤軍說起來容易人,做起來也比較困難,因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冀州的渤海郡,中間還相隔著遼西郡、右北平郡、漁陽郡,行程數百裏,目前這幾個郡已經都在並州軍的控製之下,幽州軍想要殺出重圍並不容易。
唯一有利的條件就是並州軍的騎兵主力都在柳城一帶,在遼西三郡駐守的軍隊大多為步兵,威脅程度較小,總還是有突圍成功的希望的。
如果並州騎兵布署在遼西的話,衛瓘恐怕連出城的勇氣都沒有了,良鄉之戰,幽州軍不光損失了大部分的騎兵,就連和並州騎兵交戰的信心都沒有了。
這也是衛瓘之所以要盡快撤離臨渝關的一個重要原因,幽州的局麵瞬息萬變,一旦曹亮把柳城的騎兵給調回來,他們可就突圍無望了。
既然突圍的計劃已定,所以就得趕緊做撤離的準備,衛瓘以幽州都督的身份,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幽州軍此刻尚不知柳城那邊發生的變故,所以聽到了撤軍的命令之時,眾皆嘩然,因為衛瓘的命令很明確,撤軍也不是往遼東,而是要撤往冀州,要知道,往南可是並州軍控製的地區啊,眾軍士都為之大惑不解。
衛瓘也懶得解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解釋,柳城失守的消息,他暫時還不想當眾宣布,以避免出現軍心浮動的現象。
如此重要的關隘,幾個月來做了精心的防禦,但還未到一仗,未交鋒過,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所有的軍士都是一頭霧水,不過衛瓘的命令十分的堅決,他要求所有的人在一天之內,都必須完成撤離的準備,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發,多一刻都不行。
幽州軍隻能是匆匆地收拾行裝,如此倉促的時間,許多重型的器械和物品自然是無法攜帶的,每個人隻能是輕裝而行,盡管人人都難以理解,但還得遵命行事。
到了四更,全軍已經是準備停當,吃過戰飯之後,已經是臨近五更了,衛瓘一聲令下,打開了城門,全軍魚貫而出,奔西南方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