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毋丘儉
淮南王淩敗亡的消息傳到了幽州,毋丘儉宛如是一盆涼水澆頭,把他從頭到腳澆了一個透心涼。
本來毋丘儉一直精心準備著起兵,可以說這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可惜他等了一年多,也沒等到這股子的東風,反倒是聽到了一個噩耗。
王淩敗亡,幾乎對毋丘儉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也曾擔任過荊州刺史,對南線的狀況有所了解,淮南重鎮,可以說是集中了魏國最為優勢的兵力,而且王淩也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大將,水平能力絲毫也不亞於司馬懿,而且王淩兼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毋丘儉相信,王淩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的,他必定有反抗司馬懿的手段。
可惜王淩最終也無法逃出司馬懿給他編織的大網,兵敗自殺,也就讓滿懷期待的毋丘儉徹底地涼涼了。
在觀望和等待中,毋丘儉已經喪失了最好的機會,原本他還準備等王淩在淮南站穩腳跟,然後他在幽州起兵,南北呼應,但現在孤掌難鳴,他壓根兒再沒有了起兵的念頭了。
淮南的王淩兵多將廣,實力雄厚,尚且鬥司馬懿不過,幽州這邊地廣人稀,兵力薄弱,又有什麽資本和司馬懿來鬥?
至於並州的曹亮,本能地被毋丘儉忽略掉了,並州和幽州一樣,都屬於漢胡雜居的邊州,經濟條件很差,根本就沒有多少實力抗衡中原大州。
至於曹亮本人,抱歉,恕毋丘儉孤陋寡聞,還真沒覺得這麽一個剛剛冒出頭的年輕人有什麽能和司馬懿來鬥的資曆,連王淩都不是司馬懿的對手,曹亮能行嗎?
或許毋丘儉還在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莽撞,如果早些起時候起兵的話,那麽開弓便沒有回頭箭了,隻怕現在司馬懿的重兵,已經是兵臨幽州,自己窮於應付了。
但沒有起兵就代表平安無事嗎?
那倒也未必,毋丘儉可是和司馬懿共過事的,他很清楚司馬懿的為人,陰鷙腹黑,睚眥必報,自己從來也不是司馬懿的嫡係,而且彼此之間還有很深的矛盾來怨隙,就算自己老老實實地來當這個幽州都督,那也未必能讓司馬懿安心。
司馬懿之所以升他的官,之所以對幽州按兵不動,並不是說司馬懿這個人寬宏大量,繼往不咎,而是現在他還騰不出手來,沒空來對付毋丘儉,如果等著王淩曹亮這些明麵上起兵對抗他的人被消滅了,毋丘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本以為忍了這口氣,就可以換來幽州的暫時安寧,但毋丘儉沒想到司馬懿居然以朝廷的名義給他下了一道聖旨,要他盡起幽州之兵,去討伐並州的曹亮。
這種再簡單不過的一石二鳥之計,毋丘儉又焉能看不出來,但他沒辦法拒絕呀,司馬懿下的是聖旨,用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毋丘儉拒不出兵,那他就是抗旨不遵,犯了欺君大罪,到那時,毋丘儉不想反也得給逼反了。
可是出兵並州,擺明了就是上了司馬懿的當,二虎之爭,必有一傷,漁翁得利的,隻能是司馬懿,司馬懿隔岸觀火,看著並州和幽州火拚,這恐怕是他最為得意的了。
毋丘儉為此事是頭疼不已,思忖半天,也想不出什麽個好的應對之策,到是謀士楊帆建言道:“都督不必心憂,出不出兵,或許不由都督定奪,但具體如何作戰,卻是都督臨陣決斷的。”
毋丘儉一拍大腿,喜道:“對呀,這個辦法妙,戰場之上行軍打仗,卻是某說了算,司馬懿想算計某,可不容他得逞。”
沒錯,如果毋丘儉拒不出兵,那就是抗旨不遵,而違抗聖旨的後果自然是相當嚴重的,可是隻要毋丘儉出兵並州,司馬懿就沒法再追究他的罪責了。
而出兵之後,仗怎麽打,卻是毋丘儉說了算,完全可以找各種理由避而不戰,或者是虛攻佯攻,反正就是出工不出力,司馬懿遠在洛陽,你又能耐我何?
不過好象聖旨中有提到朝廷會派一個監軍過來,不過這個監軍早被毋丘儉選擇性地無視了,幽州兵可是他毋丘儉統率多年的嫡係人馬,在幽州這塊地盤上,毋丘儉說話還是有著相當的分量的,區區一個監軍,人生地不熟的,能起到牽製他的作用嗎?
對此毋丘儉當然是嗤之以鼻,所以接到聖旨之後,他也懶得備戰,把聖旨一丟,繼續地我行我素,該幹嘛幹嘛。
毋丘儉是三月接到的聖旨,可到了四月中旬,他依然沒有調兵的跡象,而這個時候,被司馬懿任用為監軍的衛瓘匆匆趕到了薊縣,催促毋丘儉進軍。
衛瓘出身於官宦世家,而衛家本身就是河東望族,父親衛覬曾官至尚書,衛瓘也算是名門子弟,他出仕較早,二十歲的時候就擔任了尚書郎,十年間,曆任通事郎、中書郎、散騎常侍等職,高平陵事變之後,衛瓘出任廷尉,深得司馬懿的賞識。
此番奉命擔任幽州監軍一職,並統率一部人馬,接到詔令之後,衛瓘便星夜兼程,率領著麾下一千人馬趕赴幽州。
隻不過洛陽距離幽州路途遙遠,衛瓘雖是曉行夜宿營,加速趕路,也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這才趕到了幽州的治所薊縣。
可到達薊縣之後,衛瓘才發現整個幽州,就連一點備戰出征的準備都沒有,他不禁暗暗地有些惱火,朝廷的聖旨,下達都快一個月了,毋丘儉這邊,居然是毫無動靜,這完全是不把朝廷的聖旨放在眼裏啊。
衛瓘立刻前往都督府去拜見毋丘儉,初次見麵,衛瓘倒也是比較克製,態度中規中矩,寒喧了片刻之後,衛瓘委婉地提到了調兵出征之事。
毋丘儉立刻是大吐口水:“衛監軍你有所不知,這幽州地跨千裏,駐兵分散於各郡,朝廷的聖旨一到,本督就已經向各郡下達了調令,隻是路途遙遠,到現在還未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