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生生不息
“這……這位大爺，您、您可猜漏了。我們之所以大老遠的跑來一趟，還真就是為了這些工匠。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對臨州城也沒有什麽想法。”
懶三連忙搖頭，顯然無形中將他們當做寧天奇的景林衛。
對於這一點，楚風也無意解釋。臉上略做思索一二，開口又問，“是嗎？不要說你們鐵劍幫有那麽多兵力封鎖大江，結果連幾個工匠都沒有吧。”
“這……大爺，這自然不是，事情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懶三向來以保命為要，這或許也是紫凝留下他的原因，麵對楚風的長劍，那管什麽機密不機密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幾乎人盡皆知，當即就沒有任何心裏負擔的說了出來。
原來鐵劍幫之所以請這些工匠過去，並不是他們沒有修理戰船的工匠，而是他們所需要修理的船隻，並不是戰船，而是一艘結構更精密的商船。
那一艘商船來曆不凡，即使鐵劍幫也不能不給幾分薄麵，所以封鎖大江之餘，也在招待那位貴客。
聽到賴三的解釋，周寅不由好奇道，“那貴客是誰？”
“貴客是……”
懶三正要回答，忽聽一聲急響，煙花在夜空中亮起。
紫凝臉上大變，一把抓住楚風，也不理會地上的賴三，“我已經暴露了。剛才那是鐵劍幫的信號彈。”
“什麽？”
楚風隨手一指了結賴三，防止情報走漏，目光往船艙上開去，數道人影正在靠近，還有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正在通過四通八達的艙道急速臨近。
周寅心中大叫不妙，“他們究竟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誰知道呢？我們現在不逃，接下來可就別想走了！”
紫凝看了眼滲透到木板的血液，目光在底艙四處打量，忽然掏出一把黝黑的匕首，走向戰船鐵壁。
周寅不由驚了一下，“這船乃是鐵劍幫以玄鐵打造，堅不可摧。這裏是底倉，防禦更是重中之重，便是宗師要開一條口子，怕也不是什麽易事。”
“小子，我今日便告訴你，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紫凝輕輕在船艙上敲擊，木頭的回音當中略混著鐵質的輕顫，隨後一道寒光閃現，隻聽“嗤”一聲切豆腐一般的聲音，隨著一溜兒激流從縫隙濺出，船艙“吱吱”一聲，便轟然擠開一個大口來。
大量的水流從船底瘋狂湧進，將三人一口淹沒進去。
楚風心中若有所思，“那匕首並不是普通的匕首，而那一刀下去的位置，也正好是船艙的一處關節嗎？”
“楚大哥，我們怎麽辦？”
看著逐漸沒向腦袋的水流，周寅不由驚慌的大叫道。
大江就如紫凝此前所言，上層波濤洶湧，下層潛流無數，尋常小船入江，隻需片刻就會被激流撕成碎片。即使先天高手落入江中，若是不能第一時間脫離水麵，那些激流也得讓他們吃盡苦頭。
現在他們所站戰船的倉底位置，至少也在江底的數丈之深，貿然被激流吞入大江，恐有性命之憂。
楚風看向罪魁禍首的紫凝，本以為她會有什麽辦法，卻見對方落入的刹那，就如一條水中遊魚一般，自如的一躍而起，手中匕首化為千道寒光，隻聽一聲聲“嗤嗤”的割裂聲，人就已經打開一個巨大的開口，朝著戰船的更上層從容遁去。
“兩位小哥，我先走一步。若是有緣，鐵劍幫再會。”
紫凝略帶戲謔的話從上層傳來，不等楚風他們動作，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上層也湧出大量激流卷來。
周寅不由一聲怒罵，“混蛋，這個恩將仇報的家夥。”
“我們可不曾給他們恩惠。相反我們能夠得到這些消息，全是依賴她的幫助。現在我們也幫她一把，盡管就不想幫她渾水摸魚，目前也不可能。”
楚風看著大量水流湧來，深吸一口氣，一頭紮進江水裏，也不做二想，朝著戰船撕裂的窟窿撲去。
一股刺骨的寒意和不受控製的張馳力，在他身上四處亂竄，好在運轉真氣，倒也扛過一波不適感。
周寅看著氣息不暢的楚風，知道他水性比不上自己，連忙拉住速度極慢的楚風，死命往江麵上撲騰上去，有先天真氣打底，這麽使用力量也無需後天換氣，貼著戰船的木壁，就一路往上衝。
也虧如今水勢除了一開始的混亂，也不算太過複雜，又有一艘戰船作為指引，兩人很快就到水麵。
一團朦朧的火光在漆黑的視界，越來越清晰的出現。
“不好，快下潛。”
就在兩人潛出水麵的一瞬間，楚風一把拽著周寅下墜。
隻聽一聲“嗤嗤”連響，大量勁弩從甲板上密集射來。
即使已位於江水的深處，依舊有不少箭矢擦肩而過。
好在兩人感知都不弱，將那些箭矢都如數避開過來。
周寅心有餘悸，“好險，剛才隻差一點點就完蛋了。”
同時他也明白紫凝為何不從水底逃生，大江水很深，勁弩穿透力極強，除非躲得位置已經足夠得深，能夠避開箭弩的力量，否則不過是活靶子。
然而要避開勁弩的射程，必然得死命的往江水中下潛，麵對波濤洶湧的江流，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屍骨無存，武功本就不強的紫凝，當然不會冒險。
“楚大哥！”
周寅想到這裏，回首正要詢問楚風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忽然臉色大變。隻見楚風臉色漲紅，一雙手緊緊抓住他，麵容痛苦。顯然是胸中一口肺腑之氣用盡，無法以胎息換氣，必須浮上水麵換氣。
看著楚風就要悶死，上麵勁弩仍有一股氣機將他們鎖定，隻等他們上去，萬箭穿心。周寅此刻一把抓住楚風，進也不行，退也不對，手足無措。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好奇怪，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恐懼，是因為我的力量，今世不同往日了嗎？”
楚風雖然身體已經瀕臨死亡，每一個細胞都痛苦無比，但是內心中依舊如明鏡一般透徹，所思所想都分毫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