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順口一說
霸州這個地方，曆經了近千年。皇帝換來換去，地名有時也會更改到現在。如果就這麽讓別人霍霍了，邱漩實在心有不甘。
他們祖祖輩輩都在霸州發家，若是不能守好這一切，她寧可親手毀了。
季少一看到邱漩臉色越來越冷，知道邱漩是為霸州的事擔心。他為邱漩夾了幾筷子菜，安慰道：“事情還沒到那一步。玉石俱焚，還太早。”
“蘇安是不是也知道這邊的情況？難道他就不準備幫幫我們？”邱漩用筷子撥弄著碗裏的飯，內心糾結道。
事情發生到這一步，都怨她當年養虎為患。可怎麽著滿城的百姓是無辜的，蘇安不至於坐視不管吧？
況且，一旦這裏淪陷，他們下一步的目的就是清河。唇亡齒寒的道理，蘇安不會不懂。
這種愚蠢的事，邱漩相信蘇安是做不來的。
季少一端起碗為邱漩盛著湯，這些事在除夕前夕他已和蘇安商量過。他知道所有的道：“自然會幫，但不是現在。”
“嗬，你們倒是心大的很，一點也不擔心。萬一事情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我看你們怎麽收場。”邱漩意識到隻有自己對這件事上心後，心裏有些不滿。她微張的嘴，喝了一口湯暖著胃。
陳佑連現在發了瘋一樣，沒有一點理智。以為滿城皆兵，就能把霸州收入囊中嗎？
太天真了，霸州外的豺狼虎豹個個都不吃素，覬覦霸州已久。如若沒有強大的兵力，怎麽可能能挽救霸州。既然日軍把保護罩拿開，他們也得為自己建上一層保護罩才是。
邱漩不知道蘇安和季少一玩什麽幺蛾子，但他們隻要能保住霸州，過程如何她都無所謂。江明的妹子，不是在陳佑連手下當差嗎？
還就不信了，江明能不管自己妹子的死活。她把碗裏的湯喝下一多半，放下勺子起身道：“記得江明的妹子在霸州，有時間得去江府轉轉，拜訪一二。”
“也好。去的時候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季少一也想起有這麽號人，怕邱漩在家呆著也無聊，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不過江明一向護妹，怎麽這次次膽子這麽大，敢把他妹子扔在霸州城內？！季少一絕不相信那孫子信任他妹夫，之前還明裏暗裏的提醒他希望能把那小子弄死。
怎麽可能轉性，還信任上了。
季少一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門外伸著懶腰道：“過不了多久，霸州就會永遠寧靜了。”
“……，但願吧。”邱漩雖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但她更不喜歡一個人太過自負。她低頭繼續喝著沒喝完的湯，手旁的飯卻是極少動。
霸州的天變幻莫測，一會是雨一會是晴，太陽一會強一會暗。
駐留在霸州的人可憐的隨著這些波動而被波動，陳佑連是，他們也是。邱漩將勺子放入碗裏，抬頭望著門前的季少一。事情朝著他們都不期望的方向發展，真夠讓人頭疼。
站在門口的小丫環透過門看到邱漩的臉色，輕聲走到房內將桌上的飯菜統統收走，換上新茶。
燭火未曾吹滅，依舊照亮著房內。邱漩半趴在桌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桌上映出茶壺的陰影。她的指尖戳著陰影，勾勒著茶壺的輪廓。半垂著眼，泛著困意，轉而入了夢。
季少一轉過身時，看到的是睡意正深的邱漩。他愛憐般的抱起邱漩，放邱漩在床上為邱漩蓋好被子。自己卻坐在床邊，遲遲不肯入睡。
漆黑的夜去匆匆，可惜沒有星辰與月牙響應顯得空落。庭院裏積著薄薄一層水，稍不注意就踩的一腳泥濘。樹池裏隱約的冒出嫩芽來，風一吹這份綠就被傳來傳去傳遍整個霸州。
地平線上的太陽，晃悠悠的在霞光的揮舞下升起。家丁把掛起的燈籠一個個的收起，小丫環在庭院裏來回穿梭。邱漩換了昨日的旗袍，身後的人提著禮物出了季府。
兩人坐在車裏出了天馬路，街角巷尾隨處可見穿著警服的軍人。忽視那些直挺站著像是沒有靈魂的雕塑，路上就一個行人都沒有，空曠的很。
邱漩靠在椅背上，不願多看他們一眼。
原本的霸州被折騰的七零八落，一點生機都沒有。這份“功勞”簿裏，也有她一個。她不是沒有後悔過，可惜她沒有回頭的機會。事已至此，也隻能放任為之。
司機師傅將車緩緩的停在江府門前，下車後幫邱漩把車門打開。他抬眼望去驚訝的發現這裏沒有一個穿警服的人，懷著好奇的心重新打量了一遍門匾。
江府，他怎麽不知道霸州一片還有江府人家能說上話的。
許是他見識淺薄，許是這霸州又有新的勢力要崛起，他還沒料想的到。
邱漩提著禮盒邁進江府的門檻，她走到大廳未見到有人影。
丫環幫忙上了新茶，安撫道：“我家老爺馬上就來，您稍等片刻。”
邱漩沒有回話把禮物放在桌上，指腹轉著茶杯的邊緣，等候著蕭惟的到來。
陳佑連送江明的宅子很是不錯，光是門前是影壁上雕刻的做工就能看出一二。當初陳佑連為了討好江明，真是費了不少功夫。
可惜坐享其成的，是他的妹妹。她對江柚的印象一直不大好，任性、刁蠻、脾氣火爆的比她哥更甚。蘇亭的事，讓邱漩看到江柚時，不得不帶著有色眼鏡。
腳步聲從大廳外逼近，一步步的越來越清晰。邱漩抬起頭望著一身軍裝的蕭惟，手裏拿著的軍帽似是從府外趕來。她的手從茶簷上收回，好奇道：“江柚呢？”
“她在福靈山陪哥嫂和剛出生的侄女，少說也得待上兩個月的時日。不知季夫人忽然造訪，所謂何事？”蕭惟上前幾步坐到主座上，對著邱漩身後的丫環使眼色。
手握著的軍帽被放在桌上，劍眉下清澈明亮的雙眸正目不轉睛的望著邱漩。他剛從公館回來，連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便聽人說有人在大廳等他。
猜來猜去，就是沒有猜到來找他的人竟是邱漩。
他們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很久。莫非是因為陳佑連忽然封鎖霸州，又滿城布兵的緣故？蕭惟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保持沉默。
憑江明的關係，邱漩不該在明麵上為難蕭惟的。蕭惟的記性不差，上次邀請函的事還沒忘。怕是邱漩和季少一二人還以為他們對此不知情，要麽就是夠厚顏無恥，否則怎麽會來此見他。
邱漩看到蕭惟眼裏的懷疑，有些不明所以。她薄唇帶著淺淡的笑，一副很親近的模樣道：“無事就不能來轉轉？”
“季夫人誤會了，蕭某順口一說。不過上次季府送來的兩張請柬，差點讓我和柚子有去無回。惹得我現在一看到季府的人就全身打寒顫，不得不小心翼翼。”蕭惟裝腔作勢的抖了抖的肩，一臉的恐慌道。
蕭惟眉眼裏的笑意，滿滿的都是戲虐。似是要看邱漩如何解釋，如何能圓過去。在看到邱漩眼裏的錯愕時，他又覺得十分可笑。
難不成在這些人的眼裏，他和趙斐真就蠢不可及？即便在年歲上他和趙斐稍遜一籌，但這不能證明在智商上就絕對碾壓。
據他所知，眼前的人除卻一身美貌之外，還有點心狠手辣。傳聞而已，不知真假。不知道邱漩這次找他，打的什麽注意。又想讓他和趙斐做擋箭牌嗎？
嗬，現在沒有趙斐，他的命就越發的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