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隔壁
趙斐端起盛粥的碗，遮擋著視線。她不是不會吃，是壓根就不想吃。
對她而言儼然這就跟解刨師解刨大腦一樣，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光是看著就覺得實在是恐怖的緊。
蕭惟不再逗弄趙斐，隻把湯盛出來推到趙斐手邊道：“喝點湯總是可以的吧。”
趙斐拿著勺子嚐著碗裏的湯，心裏泛著疑慮來。該不會是蕭惟特意為她熬的吧！呼，這麽有心？！哎，可以啊！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蕭惟什麽時候回房？總不可能跑到某條河邊，特意去抓魚吧。她想到此眸中帶著幾分好笑，放下勺子道：“我想出去一趟，在府裏都快要把我悶死。”
“想去哪裏？”蕭惟低頭用勺子和筷子解刨著魚腦，認真的將一塊塊魚肉都挑出道。
傷不是沒好嗎？細算起來應該有三四天該要去醫院。
趙斐手撐著腦袋，細想著。想去辦事處轉上一轉，然後在霸州城內溜達。不管去哪，都比在這個地方要舒服。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塊壓縮餅幹一樣，封印在塑料袋子裏，連一口新鮮的口氣都呼吸不上來。
蕭惟半天等不到趙斐的回答，起身推開房門看著庭院。
高高升起的太陽在為趙斐求情，悠閑的雲兒似也有此類想法。風和日麗，很適合自駕遊。若非眼下環境所限製，他們定然不至於被困的如此窘迫。
蕭惟仰頭望著天色，決定放行道：“一個人出去小心點。我在家等你，別回來的太晚了。”
“我簡直是不能再愛你了。”趙斐眸中一亮，麻溜的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小跑到蕭惟的身後緊緊的抱著蕭惟，又快速鬆開。
她猶豫不決的走到蕭惟的麵前，目不轉睛的看著蕭惟的臉色。確認無誤後，踮起腳尖吻上蕭惟的唇瓣。
突然坐起如此親密，使得蕭惟眼不由的睜大，還帶著幾分錯愕。他緊緊的將趙斐摟在懷裏，加重了這個吻。
蕭惟鬆開懷抱，低頭含笑的望著趙斐，輕聲道：“去吧。”
“我會提早回府。”趙斐轉身回了房間，換了身衣服離開江府。她是該有多害怕蕭惟反悔，才這麽迫不及待離開。也該是有多害怕不開心，才停留片刻。
趙斐走出江府的三條巷子後默默的舒了口氣，瞬間覺得地上的石板，街邊雜七雜八的小店鋪都可愛可親許多。
很久了，都沒有出來轉轉。
無地可去，無人可訪。如此正好，可以漫無目的的到處走。
上天讓她看到什麽她就看到什麽，讓她經曆什麽就經曆什麽。緣分這種東西，說的應該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嘈雜的日語對話，讓她有些接受無能。不是她厭惡什麽或是歧視某個國家，而是對自己聽不懂這件事感到無力。她邁著懶散的步伐，像隻無助的小貓豎著耳朵到處觀望。
稍不留神，誰也找她不得。
不遠不近的蕭惟，跟蹤的格外小心。
趙斐在學校學的各種技能忘卻不少，就連被一路跟蹤都未曾發現。仍舊在自己的世界裏，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前麵好像總有路要走，卻好像就是拐角處。她不知不覺走到三升路一片，腳步停在三升路的巷子裏，日式的雜貨店門口。
地上殘破的碗，不知被誰撿走。一條命，說沒了就沒了。無人在意，無人追究，甚至於無人記得。
趙斐坐在雜貨店的門口，抱著自己的雙腿閉眼感受著當時的場景。
偶爾經過的人，冷眼旁觀。有甚者，扔下一兩個大洋。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洋在地上轉著圈，最後靜躺在地上。
趙斐聽到聲音抬起頭望著經過的人，伸著手將地上的大洋一一撿起。
怎麽說都是給她的，用不著歌功頌德也是該心懷感激。她的指腹滑過上麵雕刻的花紋，嘴角泛苦。
自古以來打瞎子罵聾子算計啞巴，對陰暗處的某一類來說，都是順手拈來的事。
人的確是該把內心的情緒抒發出來，虐貓虐狗之類的行為就不恰當了。正確的方式很重要，就好像是選擇回家的路一樣，相反的方向隻會越走越遠。
趙斐仰起頭望著頭頂的天，漂浮在天上的雲近的似乎就要降下來。它的輪廓層次都極為清楚，讓人有一種伸手就能抓到的錯覺。
屋頂恰好與雲重疊，分不清是緊貼還是分散。
趙斐靠在冰冷的牆上，眼神渙散的望著來來往往的腿。她抿著嘴聽著周遭的對話聲，偶爾能傳來那麽幾句她能聽懂的語言。
呐，真是難得。
地上陰寒的冷氣透過衣服傳達到身體，呼呼的風吹過她的短發。
蕭惟隱藏著半個身子，站在巷子口靜靜的看著趙斐。他眸中柔和的光圈比冬日的陽光都要溫暖，可惜對方不知道也感受不到。
也許有些事不知道也是件好事。
無知能使得一個人變得勇敢，如果忽略愚昧的反麵的話。
預料到趙斐掃視過來的目光，靠牆躲避著。趙斐是在緬懷什麽嗎？之前死去的乞丐還是這動蕩不堪的局勢？亦或生命的脆弱與人性的多變？
蕭惟走出巷子繼續跟著趙斐的腳步往前，從三升路雜貨店到辦事處。因錢二是江明的人，所以蕭惟不是很擔心。
沒過多久，趙斐就從辦事處走出。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悠閑、擔憂的在霸州的各個巷子裏穿梭著。
明晃晃的太陽都嫌棄的躲到西邊，染紅了純潔的白雲。街道兩旁的燈籠也都一一掛上，生怕路過的人撞個滿懷。
趙斐原路返回往江府方向過渡，等到江府時天早黑的透亮。她中午和下午的飯都沒吃，竟不覺得饑餓。
心裏空落落的，裝的事沒有幾個。趙斐穿過走廊來到小院，推開房門發現蕭惟正坐在桌前等著她的歸來。不知道為什麽，趙斐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錯覺。
很喜歡這種有人等的感覺。好像萬千燈火，有一盞是為她所點亮。
算不上是種成就感，最多也就覺得滿足。
趙斐將身後的房門關起，眼望著桌上的兩碗餛飩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她坐在桌前，好奇道：“什麽時候出去買的餛飩？”
“沒出去，廚房剛做出來。你出去一趟，感覺心情好些了嗎？”蕭惟低頭吃著碗裏的餛飩，解決著肚子的問題。趙斐走了多久，他同樣跟了多久。感觸不能感同身受，饑餓卻能。
在趙斐回來之前，讓廚房隨便做點東西。
趙斐輕聲笑了出來，並沒有回答蕭惟的問題。她走時沒說心情不好，回來時也沒說心情好。蕭惟怎麽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難不成蕭惟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不過吃飯是大事，那些雜七雜八都可以靠邊。
趙斐端起碗先解決溫飽，目光有意無意的望向蕭惟。似是想說點什麽卻又無話可說。關乎昨夜還是關乎蘇亭，兩者都不怎麽好開口。
隻能化悲痛為飯量，端起碗將湯一飲而盡。趙斐將碗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床邊，好想說點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今天起我搬隔壁睡。時間不早了，你早些歇著。”蕭惟將勺子緩緩放下，起身離開了房間。
忽然離開的蕭惟，讓趙斐陷入莫名其妙的境地。她想起昨夜種種，在關門聲響起不到三秒後發出輕微的笑聲，惹得走到一半的蕭惟腳步停下。
趙斐看著窗戶的上的人影繼續往前，躺在床上笑的更大聲。她捂著肚子來回打滾笑的不亦樂乎，蕭惟啊蕭惟該讓她說什麽才好。趙斐將鞋襪踢掉，唇角還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