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沒有國,哪來的家。
蘇安從車上走下,雜亂的聲音讓人心緒不寧。他的目光掃在那些穿著校服的學生,從懷裏掏出一把槍。
衝著天開了幾搶,那些嘈雜的聲音才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那些學生稚嫩的臉,像極了從前的他,幼稚、自以為是、衝動和熱血。
蘇安走到他們的身前,冷笑一聲道:“怎麽驅?怎麽還?怎麽揚?!別說是武器彈藥,槍,你們會用嗎?你們有誰想過一天有天我們中國人都死了幹淨了,世界上誰有記得中國這個民族,誰能證明我們存在過,誰來繼承我們老祖宗留下的那些東西?!我告訴你們霸州外麵的同胞正在受苦受難,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能堂堂正正的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你們是我們的後方,是我們的希望。如果有天他們失敗了,我在這裏拜托大家把我們老祖宗的根留下,繼承下去。”
“如果你們實在不願意聽我一句勸,大可以去從軍。但是,數量隻能是一半。到時候我會把你們送到霸州之外的抗戰隊伍中去,讓你們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去拋頭顱灑熱血。”蘇安真可謂是將肺腑之言說盡。他也努力在退,在成全。
雖然不知道這種做法是否正確,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
學生們舉起的旗幟突然落了,在聽到蘇安的話開始歡呼起來。
可能他們真的覺得躲在蝸牛殼裏窩囊的很,終於可以為這片土地做點什麽。
蘇安卻是默默的望著頭頂的天,聽著耳畔的歡呼聲,他卻想起戰國時代孔子看到有一個獵人打到獨角獸時留下的淚水。
他看著那些學生慢慢散去,地上的鮮血還帶著溫度呢。
想來真是對不起江明,在新婚之夜的前夕還見了血。
司機看到重新坐回車裏的蘇安,打著方向盤開著車離開了城門。
地上的血跡斑斑也開始被人清理,死去學生的屍體三三兩兩的被抬走,將原本的街道騰了出來。
蘇安閉著眼聽著路人的謾罵聲,以及學生們不知天高地厚的雀躍聲。
他沒有一點的思緒,腦子亂作一團:“看來一個人生死與否的價值,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有資格定義。”
“那些死去的學生真是可惜。”司機在一旁有些惋惜的看著清理街道的士兵道。
如果他們都能早一點做決定,可能就不會死這麽多人,或許隻是不會死在他們自己人的手裏。
可誰有能料想的到,忽然的起義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還來不及找到安穩的法子,他們就已經衝到城門口。
蘇安連眼也未曾睜開,嘴角透著苦澀,無能為力道:“人都有自己立場可言。我實在不願有再多人流血,卻也沒想到他們的立場會如此決絕,連槍都嚇退不了。”
以為兩三個人的死亡會讓那些學生退卻,這樣他們就能老老實實的活著,享受不被戰火所影響的生活。
蘇安想,他錯了,大錯特錯了。沒有國,哪來的家。
這片土地給予他們太多,躲避不是個的辦法。該捍衛的時候,也要學會挺身而出。
車走的很緩慢,可能是因為司機師傅心情不大好的緣故。官道上的路又平又寬,卻還不如馬的速度快。
道路上的車很少,可以說是隻有他們一輛車。不緊不慢的像是自駕遊一樣,悠閑而又自在。
等蘇安回到懷柔縣時,天已經黑的體無完膚。大概是有點接近於黎明,地平線上高掛著一抹霞光。
蘇安從車上走下進了蘇府,府內早已掛滿了紅布到處貼著喜字,燈籠也被染了紅也高懸在走廊之上。
可惜婚禮的男主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位在福靈山上的某位。
蘇安有些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褪去了長衫躺在床上歇息。臨安的事剛剛解決,他已精疲力竭,容他片刻停歇。
季少一和邱漩也快從霸州趕過來,至於另外一對新人現在忙著準備新婚事宜怕是也能安定幾天。蘇亭和姐姐幫忙打理府內確實辛苦,回頭定要好生犒勞一番才是。
蘇安在腦海裏理了理想著當務之急的事應該沒有,才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
高懸著的太陽散發的光線並不溫暖,流浪的風到處瞎轉悠直留在花園的涼亭之中。
石凳上坐著的蘇蕊正低頭聽著貼身丫環說著臨安那邊的情況。她眉頭微蹙著,將手裏的茶杯放下。
弟弟已經很辛苦在維持著這一片了,怎麽還會有人鬧事。
那些人到底想要什麽?!這個年頭能好好活著是多麽不容易,為什麽不懂得珍惜!
難道非要看著自己的家被毀幹淨,妻離子散,血流成河才覺得表示自己不窩囊嗎?
雖然雖然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大智慧,但她知道生命是多麽的脆弱,也知道在這個年代裏能讓成千成百的人活下來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是,她也恨洋人,也恨那些官差不爭氣。可又有什麽辦法,他們的好好的活著是絕大多數人努力的目標。
蘇蕊想到這裏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為她倒茶的丫環一臉擔憂道:“大少爺回來了嗎?”
“聽管家說是回來了,現在正在房間歇息。趕了半天一夜的路,想是該是睡下了。”丫環在一旁將從旁人哪裏得來的消息告知道。
至於二少爺身在何處,那就不得而知了。
自從當年從山寨上被大少爺救出來後就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在府裏呆著。
蘇蕊重新端起茶杯,聽著腳步聲逼近抬起頭來看著自家的小弟。
丫環在看到蘇亭後轉身離開,給兩人留下說私話的空間。
蘇亭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緊跟著也坐在蘇蕊的對麵道:“聽說哥放臨安城的學生們出城,送去前方。姐,你能不能跟哥說一說,我也想去。”
“你去做什麽?!送死!我告訴你別動這個念頭,之前你在外麵瞎搞那些小團體我都沒給蘇安說,你不要太過分了。”蘇蕊放下茶杯,聲音不由高了幾分道。
她雙眸帶著幾分的嚴厲,挨個的落在蘇亭眼裏。
這幾天的事已經讓她頭大,如今再添加一個。
蘇蕊的好脾氣早磨幹淨,蘇安現在才剛把臨安的事給平了,過幾天來府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蘇安到時候還得應付他們,怎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添堵。
蘇蕊手把桌上的信拆開,一行行的掃過。
看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是預謀已久啊!
她從桌前起身,冷著臉的看著蘇亭否決道:“不可能,我不會讓你們離開懷柔縣。”
“姐,你聽我說。現在國家危難之際,身為男兒不能浴血殺敵、保家衛國算什麽男兒。姐,好姐姐,你就放我去。”蘇亭看到蘇蕊離開的背影,追上前去相勸道。
本來計劃是明年年底,現在有機會提前,他怎麽能不把握機會。他跟在蘇蕊的身後,好言相說。
動之以理,曉之以情。隻求能離開懷柔,可無論怎麽說蘇蕊都不領他的情。
蘇蕊一臉的決絕,推開蘇亭穿過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間。什麽事再大能有生死大嗎?連命都沒有了,談什麽其他。
更何況現在不是時候,她做姐姐的不會給蘇安再添麻煩。
守在門外的丫環望著蘇亭長歎一聲,手裏攥著信離開了。也不知道二少爺心裏想的什麽,這個時候求小姐不是存心添堵嗎?
那土匪過幾天就要來府裏,到時候來的人雜七雜八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
哎,什麽時候二少爺才能長大,獨當一麵。
那些怨言被幽怨多的風聽到,到處瞎傳著直到消失在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