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棄車保帥
留聲機的音樂徘徊在蕭惟與邱漩之間,兩人說不上棋逢對手卻也各有底氣。
邱漩將酒杯放下,從身側的木盒裏拿出兩張紙扔在蕭惟的麵前道:“陳佑連什麽人,我比你清楚。既然你和江柚來到我的地界,看在江明的麵子上,我自然會護你們周全。不過誰是裏,誰是外,你自己也得心裏有數。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白眼狼。”
“邱小姐放心,我與柚子自然分得清孰好孰壞。再者,我們也未有邱小姐想的那般有誌氣,能活一天就多活一天。至於邱小姐所謂的白眼狼,就更是談不上。”蕭惟這才明白邱漩來找他的意圖,原來是來敲打敲打他。
說邱漩是自己人也談不上,畢竟邱漩與江明之間的關係他不清楚。
究竟深處,不過是互相利用。
至於他被誰利用,為誰做棋子好像也沒人在意,隻是不想讓他毀了他們下好的棋。
蕭惟拿起桌前的幾張紙,原來江明為他們做的不少事。如果趙斐沒有陪他過來的話,怕是他的死活誰也無所謂。
加上一個趙斐,就把江明拉了過來。
邱漩從沙發上站起走到窗邊,掃了眼街道上的人道:“誰不想要活命。你和江柚隻要不過分對陳佑連掏心掏肺,我們自然就好辦。你們的陳校長想要的可不隻是霸州,雖說現在的他連清河的城門都進不去,但再過幾年也就不一定了。必要的時候,我們會棄車保帥。”
“多謝邱小姐提醒。”蕭惟望著窗前的背影,依舊是不冷不淡的回道。
兩年的洗腦教育與他和趙斐來說,顯然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可能是現代教育的先入為主,其後再多的激勵和奮起的理論都變得有些單薄。
死士精神,抱歉,他們還沒有。
邱漩轉過頭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蕭惟,有些詫異。她懶得再細究,手衝著門的方向擺手道:“我這人懶得很,該說的話我隻說一次。聽懂了就走吧,胭脂醉裏的人我就不趕走了,讓你也好有個交代。”
“那蕭某就先告辭。”蕭惟起身也未拿那兩張,直接推門離開。
邱漩聽著關門的聲音轉過身繼續繼續看著窗下,看著蕭惟的身影越走越遠,眯起的眸子微微彎起。
這家夥倒是沒想象中那麽世俗氣,這點還是替江明欣慰。如果有也好,直接解決省的麻煩。
活著的人帶著太多的變數,哪有死人安全。
相比起來,她還是喜歡死人。孫樂樂的手段是她所瞧不上的,想起孫樂樂早些年受過的罪勉強能理解。
但這兩年也該撒完氣了吧,這麽不依不饒的給誰看?
邱漩關了窗戶走到電話旁,轉著數字按過一串數字,拿起電話等到著那邊的回話。她有些不耐煩的瞧著桌子,在聽到對方的聲音時話軟了下來:“來一趟胭脂醉,我在這兒等你。”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緊接著就是一陣輕緩的歎息聲響起。
邱漩隨手將那兩張紙塞在木盒裏,扔在一旁靠在沙發上將腿搭茶幾上等待著季少一。
嗬,這陳佑連還真把他自個當皇上了,帶著人敢跑到她的麵前耀武揚威。她嘴角勾著笑意帶著幾分嗜血,遠看嬌豔欲滴,近瞧卻發現花瓣上沾滿了鮮血。
留聲機傳來的音樂依舊沒有停止,隻是那份安靜不知何時轉換成了某種嘈雜。可能是一曲終了,順序播放換了另一首。
邱漩沒有在意,甚至於沒有發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願意被救援。
季少一推開房門時就看到煙霧繚繞中的邱漩,正有些煩憂的坐在沙發上。
他還沒走進幾步,身後的門就被人關掉。
即便如此還是被滿屋子的味道有些嗆到,他快步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奪走邱漩手裏的煙滅掉道:“發什麽瘋?”
“嗬嗬,來了。坐下來說,要喝點酒嗎?我去給你拿點。”邱漩吐出最後的煙圈,將腿從茶幾上收回,雙眸將憂愁收起道。
她起身從酒櫃裏拿出兩瓶酒,放在茶幾上望著季少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唇角帶著不動聲色的笑意。
同時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句話也不知道誰說的,一聽就知道說這話的人處於劣勢。
不過,真他娘的有道理。
季少一拿過邱漩手中的酒杯,看著邱漩一副不瘋狂不成魔的神情有些不解。他強忍著周圍的味道,眉頭高高蹙起不滿道:“怎麽了?”
“沒事,我怎麽可能有事。恍惚的覺得我可能守不住這一片地。這感覺,真讓人不爽。”邱漩也不奪過季少一的酒杯,說完直接拿起一瓶開始灌著自己。
這是祖宗留下的基業,也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就這麽丟了,真是難受的那那都不對勁。
現在悔不當初晚矣,霸州的大局已定多說無益。可她恨,恨自己的決斷。
如果當初能聽蘇安的話,或者她自己能先一步的看穿,也不至於讓霸州城淪落到現在這一步。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拿什麽來挽回這一切,付出多少她都願意。
季少一也不再多問,冷冷的看著邱漩一口一口的灌著自己。等到酒瓶已經喝了過半,他才拿過自己替邱漩喝著。
有些事既然已成定局,再多埋怨和懊惱也是無用功。
與其頹廢,還不如想方設法重新奪回來。
邱漩苦笑的靠在沙發上,將腳上穿著的鞋子踢掉。她用腳戳著季少一的小腿,似笑非笑道:“今早陳佑連來過了。他說日本人可能會往這邊撤退,到時候不隻是日本商人還有日本軍人。問我,有什麽意見。”
“你怎麽說?”季少一將邱漩的兩條腿放在自己身上,往邱漩的身邊移了移低聲道。他耳畔聽到的不隻有邱漩的話,還有那帶著幾分慵懶的話音。
邱漩揉著腦袋,將腿收回戳著季少一的胸口勾唇一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再想什麽。”
“你不會知道的。”季少一握著邱漩的手,將那隻手放在他的胸口道。
心髒跳動的旋律,讓邱漩感受的格外清楚。她清楚季少一喜歡自己,也知道這份喜歡的保質期不會太久。
靠什麽都不能靠男人,哪怕這個人可能會成為你的丈夫。
過度的依靠,本就是一種錯誤。憑心而論,季少一對她很好。好的像是陷入愛情的傻子,但她不是金錢權勢不能保證季少一對她永遠喜歡。
不遠不近的疏離,是她唯一能為他們做的。感情這東西,誰當真誰就輸了。
邱漩垂著眸子,直接靠在季少一的懷裏笑出聲道:“你們男人啊,我太清楚了。今天叫你來,不是說感情的事。陳佑連的事,回頭去福靈山把這件事給蘇安說一聲,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那個書呆子,給他說有什麽用。咱們的人不也在陳佑連那個破機關裏嗎,到時候有異動,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殺了不就好了。這地方,你想要我就幫你守著,你要是不想要那就這麽著。大不了撂挑子,咱們回清河縣讓蘇安自己折騰。”季少一摟著邱漩的腰間,聞著邱漩身上淡淡的體香,心中的悸動更多了幾分。
這兩年做的事也不少,邱漩怎麽一點不覺得感動。女人的考驗,都要這麽漫長嗎?還是這條隻針對漂亮女人?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總不可能讓他等一輩子吧。
季少一未曾聽到回答,環著邱漩的腰感受著懷裏人的安靜笑道:“真想辦了你。”
回答季少一的,隻有邱漩那淺薄的呼吸聲響起,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