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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死亡,離他們誰都很近。

  老天似乎有意安排,才讓此刻的太陽躲在雲層裏,隻剩下慘白一片的天。城牆上高站著的季少一將樓下的所有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常來這裏,可能隻有看到炮火連天的煙花,才能警醒自己。


  死亡,離他們誰都很近。


  陳佑連的勢力,最近增長的越發有恃無恐。這個小老頭給自己弄了個什麽破公館,又是開了個學校。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是他錯了。這學校,是該讓它消失了。


  季少一的手拍著城牆,眼中帶著幾分唏噓道:“我們回吧。”


  “是。”身後的兩個人跟在季少一的身後下了城樓,一起坐在轎車上離開了城門口。


  司機師傅看著幾個人坐進車內後,啟動著車子打著方向盤往霸州城中心走。後座上的季少一望著車窗外的日本人,眼裏的笑意多了幾分道:“去新苑。”


  季少一的目光看向日本女人後麵的背簍,有些不明所以而後又將目光收回。這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他想著是該送江豹子一件新婚禮物,真是沒想到這個傻豹子居然也有人喜歡。無奈的他和邱漩的路,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車緩緩的停下,車門被司機打開。季少一從車內走出,身著長袍襯著幾分儒氣,如果他眉梢的銳利再消減一點便好。他身後的兩個男人跟著一道進了新苑,房內的主人正坐在牛皮沙發上聽著留聲機看著報紙。休閑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啊。


  陳佑連聽人來報,沒過一刻就看到季少一大駕光臨。無事不登三寶殿,八成是又看重了什麽。他將手中的報紙放下,笑嗬嗬道:“季少怎麽想起我來了。”


  “嗬嗬,這不是太久沒見了,串串門。陳會長應該收到江豹子送來的喜帖了吧?”季少一坐在陳佑連的身側,撇了眼那份報紙。黑白的交雜著,最頂端映著世界日報的大字。他的話一落,陳佑連又開始笑了,隻是聲音有些發虛。


  笑聲明顯的帶有應付之意,連身後的管家聽了都覺得有些膈應。


  季少一看到有人將一杯茶送到他的麵前,並沒有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著對麵皮笑肉不笑的陳佑連,心裏也跟著暗暗發笑。大家玩的都是野路子,沒什麽好對不起的。


  “當然,當然。不知道季少為江大當家準備了什麽賀禮?不妨說出來聽聽,陳某也好有個參考。”陳佑連想起江明在他這裏來過一次,搜刮的東西不在少數,現在想來還有些肉疼。


  不過他似乎還未曾進過清河縣,如果去喝酒席的過,是不是有機會能到達福靈山內?!陳佑連的心思全放在清河一片,大概是因為他在霸州如魚得水的緣故。


  季少一看著茶杯上方升起的嫋嫋熱氣,像是陳佑連的話左右飄散就是沒有什麽實用。他的手輕輕端起茶杯,漫不經心道:“新式軍校的那塊地不錯,我當賀禮送了。”


  陳佑連聽到後心都顫了,學校的地!這季少一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學校才建立不到三年,這麽快就看不下去了?陳佑連眉眼一轉,唇邊的笑意已然未落道:“季少怎麽會看上那塊地?那下麵可埋過不少死人,作賀禮不夠喜慶。”


  “哦,說的也是。昨晚我奶奶托夢給我,說是她想要個花園。陳會長該不會小氣的不給我吧,我早想把學校那塊地改成花園,或者把我們家的祠堂換到那也行。”季少一說的那叫一個真誠。


  就差說把祖墳也遷了,透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就是看重了那塊地,非要不可。


  如此的流氓主義,比起江明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佑連越往後聽越是心肝疼,心疼的簡直說不出話來。他麵上依舊陪著笑,努力爭取回旋的餘地道:“既然季少都開口了,我陳某豈有不給之禮。不過現在學校還有一些閑雜人等需要撤離,最少也得半個月時間。”


  “不急。如果哪天我奶奶再托夢,我自然會把那些閑雜人等解決了。陳會長放心,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季少一捧起茶杯聞著茶香,似乎覺得有些對味又放下道。他看著陳佑連的臉色一變,也不願再多留起身告辭道:“我替我奶奶謝過陳會長了。改明兒去祠堂讓她有時間讓陳會長夢裏當年感謝,不打擾陳會長休息了。”


  陳佑連望著季少一的背影臉上又深沉了幾分,他目光帶著幾絲的憤恨,聽著身後的丫環說季少一的車已經走了。手將緊捏著茶杯朝著門口扔去,隻聽到啪了一聲響起。


  茶水與瓷片相交,地上的茶水也灑了一地。從樓上走下的孫樂樂到陳佑連的身旁,手輕撫著陳佑連的胸口說著軟綿綿話道:“氣什麽呀,他要給就是了。一塊地而已,至於發這麽大火。”


  “是,是,是。夫人說的在理,我就是一時心中有氣罷了。”陳佑連閉著眼將自己的心情隱藏,開口的話卻還是帶了幾分情緒。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以大局為重。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現在那些學生還沒有來得及發展下來,他不能自己把這盤局給毀了。陳佑連臉色又恢複如前,後背靠在沙發上摟著孫樂樂的腰道:“怎麽今兒不去給那個太太小姐打牌,窩在家裏不嫌悶嗎?”


  “我呀,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特意留下來陪你。別不知好歹了,想要吃點什麽,過會我出去給你帶點。”孫樂樂上半身靠在陳佑連的身上,手輕撫著陳佑連的胸口道。


  除去孫樂樂的奇葩癖好外,倒是生的一副好皮相。說話時柔聲細語,像是江南那邊的姑娘,三言兩語就把陳佑連的情緒撫平。候在一旁的人,也識趣的一個個都離開了客廳。


  說來這個世界真是有意思,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隻要征服男人就可。


  世間萬物,往複循環的不無道理。


  陳佑連低著頭蹭著孫樂樂的額頭,明白自家夫人的心意。他知道孫樂樂的牌癮甚大,好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想去就去吧,我過會還有事,你陪著不適合。”


  “那我可走了啊,你別後悔。”孫樂樂從沙發上起身,拿過一個精致的小包包道。她看到陳佑連點了點頭,樂顛顛的拿著小包包離開公館。似乎一切早已準備好,就等陳佑連發話。


  客廳裏重新陷入一片安靜中,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陳佑連一個人。哦,還有留聲機的音樂響徹在房間內。偶爾,能聽到陳佑連的一聲哀歎。兩者互相夾雜,另有一番滋味。


  陳佑連的臉逐漸恢複成一片冷漠,心裏把剛才的事反複的解讀。這個季少一啊,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大阪他都能忽悠的聽話,怎麽到季少一跟前就不行了。幸好,邱漩沒有摻合進來。


  否則,就這兩位祖宗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花兒來。


  喬天的研究還得一段時間,小不忍則亂大謀。古聖賢說的話,不無道理。


  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等到成功的那一天,再此之前不能因為他的脾氣而壞了大事。陳佑連閉著眼反複的思量著霸州現在的局勢,爭取早一步的拿下。他聽著留聲機發出的音樂聲,無意識的將他腦子裏那些雜亂的事化個幹淨。


  輕緩的呼吸聲,伴隨著悅耳的音樂竟有些和諧。


  如果沒有人可以來打擾的話,一直就這麽安靜下來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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