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人呐，怎麽可能鬥的過天。
頭頂的陽光開始有計劃的撤回，烏拉拉的蟬蟲像是發現了什麽尖叫個不停。藍的耀眼的天，被三兩片白雲點綴著。哦，這一切是多麽的美好。如果不是那幾聲的槍響，一切該會是多麽完美。
趙斐的後背在那一刻完全僵硬，她蹙著眉與蕭惟繞過大廳出了江府。槍響聲很大，應該在江府附近才對。可惜府門前的一切都照舊，所有的人像是習慣一樣。日軍不是已經占領霸州了嗎？怎麽還會發生槍擊事件？
難道還有第二股勢力存在嗎？
蕭惟手攬著趙斐的雙肩，環顧江府門前的四周。不知道開槍的人會不會在江府附近，他的聲音壓低道：“可能是有幾夥農民起義軍進了霸州，我們還是在家呆著。”
“會是解/放/軍嗎？”趙斐腦子裏快速飛轉著，下意識的想到解放軍。卻在幾秒後否認了這個答案，應該不大可能吧。
解/放/軍之類的她都沒有寫在文中，怕廣電查的太嚴後續還得各種修改。說來這還是之前在網站上遺留的毛病，所以最多的矛盾衝突也就是漢奸，軍閥，日本人以及土匪和當地的勢力。
陳佑連的這個變數已經出現，趙斐才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解放/軍。
蕭惟攬著趙斐轉身回到兩人的院子，據他了解，這片還沒有出現第三股勢力。他鬆開趙斐推開門，坐在房內搖了搖頭道：“不是。”
“我也記得我文中沒有解/放/軍。連天/朝和功都沒有出現。”趙斐對自己的文還是有幾分信心的，當然這也是托網站審/查員的福。讓她成功的躲開了所有的可能會審查的坑。
哎呦，想想也真是可憐，說不定她就可以出書了，偏偏來到這裏。一切都淪為泡沫，想哭訴都沒個地方哭訴，隻能在心裏默默的不滿。哎，人呐，怎麽可能鬥的過天。
蕭惟把茶杯推到趙斐的手邊，眉眼一彎笑出聲道：“哪有人寫民國不寫我黨。”
“你是不知道網站審/查的有多嚴格。我這一不留神，被逼養成了這毛病，想改也改不了。”趙斐也沒由來的懊惱，可她也得服從/黨/的號召不是。人家說這個不能寫，那個不能有，她也得照做啊。
剛開始還有點不滿，後來被審查員磨的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真真就是麻木到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不能寫就幹脆不寫。省的到最後自己還落到黑名單裏，受人不待見。
蕭惟想起之前趙斐在醉仙樓說過的那個審/查/員的故事，心中也差不多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總局的點，的確很常人想象的不一樣。他們還沒有坐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劉春兒，兩人聽到腳步聲齊齊的望向門口。
劉春兒挺直著腰板，看了看左右提醒兩人道：“姑爺和大小姐今天最好別出府，外麵不大安生，過了今天就好了。去公館的事，也全權交給我來辦。”
“敢問春兒姑娘，外麵發生了什麽？我與柚子剛才聽到一聲槍響，自然也不敢出府。”蕭惟心中帶著疑慮，既然劉春兒不讓他們出府，應該了解情況。他心裏沒個底，還是確認的好。劉春兒眉頭微蹙起，解釋道：“可能是陳會長的夫人心情不大好吧。”
趙斐與蕭惟兩人對視一眼，直到劉春兒離開也沒有反應過來劉春兒剛才的話。
心情不大好？！
趙斐頭皮有些發麻，想要出去給陳佑連一槍。讓他知道什麽叫心情不好！聽說和清楚的感受不一樣，孰真孰假要分出來也需要很多時間。但她現在不需要確認，那可是一條命啊，一個人也就隻有一條。
本來在這個年代，活著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怎麽能做出這種殘害/同胞的事來？！
趙斐還未曾來得及深思，眼睛就被人用手遮住。她抬起胳膊有些顫抖的將遮住雙眼的手拿開，認真的望著蕭惟質疑道：“就這種人，我們要為他賣命？！”
“花園公館裏多一個我，少一個你。死的人，也是隻會多不會少。”蕭惟收回手別過臉看著門外，趙斐現在的心情她可以理解。他們隻有打入敵人內部，才會知己知彼。他的手握著茶杯，靜靜的望著樹池裏的大樹。
救，怎麽救？千千萬萬的人的命運，哪裏會因為一個人的想法而發生改變。
有些時候，人要準確的知道，小不忍的後果會有多嚴重。蕭惟的理智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冷血。像是一台算計好的機器一樣，什麽時候觸動機關什麽時候開始運行。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旁趙斐的憤怒，可能還帶著些許的惶恐之意。
如果再不安慰的話，委屈的雙眼就要流出眼淚來。
蕭惟起身將趙斐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腰間，手拍著趙斐的後背安慰道：“一切都會結束的一天，隻要我們等到哪一天就好。就當是在第四遺址看一場身臨其境的電影，即便是再真，也不要輕易的喪失理智。感情用事，並不是一個好的形容詞。”
“你會陪著我看血流成河，看抗戰勝利對不對？”趙斐的眼眶帶著紅，她也想成為那樣百分之百理智的人。可即便如此，她的聲線還帶著些許的顫抖。似乎對死亡仍舊不能釋懷，生命對她而言是那樣的值得尊重。
所謂的安全感在真正麵對危險的時候，就是這麽的不堪一擊。江明說讓她多個眼色，可很多事情她向來就沒有天賦。更何況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八麵玲瓏的人，反其道而行之更難。
趙斐抑製住內心裏的無奈，趴在蕭惟的肩膀上深吸了兩口氣平複情緒。她自己對自己認識還是不夠清楚，苦笑道：“這裏的終點也太遠了，我根本就看不到。”
“好好休息，明天才是真正的開始。有些事經曆多了，自然會看開許多。”蕭惟鬆開懷抱重新坐回原位，他的太太需要成長的事太多了。他看著趙斐起身躺在床上，像是個鴕鳥一樣縮在被子裏忍不住笑道：“我會陪著你的。天亮會，天黑也會。”
他的話總是能特別安撫趙斐那顆慌亂的心，宛若是迷途的小鹿找到另一個同伴一樣。
大概，這也是趙斐為什麽離不開他的原因吧。
上天有時候就是這麽的不公平，賜予給每個人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對等過。可對等的，那是機器。所以說世界能變得這麽五彩，上天依舊是功不可沒的，盡管它有時候偏心眼的過分。
趙斐閉著眼聽著蕭惟的話，那顆慌亂不安的心逐漸安分下來。被子裏的很熱，她卻不願離開。在意識逐漸抽離的時，漸漸的進入夢鄉。趙斐緊攥著床單的手，還是鬆開了。褶皺雖在，卻有另一隻手幫著抹平。
蕭惟俯下身子在趙斐的額頭上，淺淺一吻後直起身離開房間。他一個轉身出了江府，附近的街道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春兒口中的慌亂也沒有出現，可能是陳佑連顧及江明的勢力，才沒有殃及到這裏。
按照記憶穿過巷子離開江府區域，朝著曹傑家走去，教官現在應該在休假吧！他一個轉身拐進一個巷子翻身跳過牆，沒想到被人跟蹤了。對方是誰，他也沒有把握。現在的他還什麽都不是，怕是對方圖的應該是江家而不是他蕭惟。
蕭惟眉眼的笑意多了幾分嘲諷，沒想到他能被江明所連累。不過江明幫他的不在少數，可能本意不是幫他。他走了十幾分鍾後，腳步停在一家曹字門匾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