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純潔的革命友誼
守在新苑外的軍官靠在牆上,閑聊的打發時間。偶爾幾個拉車的人跑過,人聲倒是小得可憐。樹梢上的蟬鳴明顯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倒是這偶爾傳來的溫度,隻多不少。輕緩的風像是沒有界限一樣,來回的吹過每個人的耳畔,呼呼的做響聲,撩撥著整個夜。
換班的人就像是日月的交替一樣,一來一回。滴滴答答的雨,就這麽莫名其妙忽如其來的降臨。陳佑連有美人在懷,怕是沒心情去往學校,更何況是天下起了雨。
趙斐越是格外的開心,下雨的天意味著她們都不用參見體能訓練。嗬,不過她沒想到還有別的項目在等待著她。此刻的她正坐在教室裏,等待著老師的開獎。老師手拿著一本什麽主義的書。趙斐眉頭輕挑,這是要講課的節奏嗎?是社會主義革命核心價值觀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
老師穿著淺粉色的旗袍,瘦弱的撐不起衣服。長得很是清秀,帶著一股子的英氣。坐在講台前,翻開書的第一頁開始講課。趙斐的腦海裏閃過一句話,忘了是那個階段的老師說過的。隻記得老師說,如果有一個開始為你講課,那一定是在給你洗腦。
不過就算是洗腦,也情有可原。
畢竟現在的中國最需要的是一股嶄新的力量,所有的開始都需要用盲目的勇敢來開辟一條新路。獲得和喪失,榮耀和屈辱,生命和聲名,哪一個會更重要?現在沒有人會思考,因為他們早就在心底裏有了答案。
趙斐手撐著腦袋聽的不夠仔細,大概是因為故事的進展她一清二楚。她周圍人的雙眼明亮了些許,那是對於希望和未來的憧憬和興奮。趙斐沒有,趙斐清楚的知道他們一定會勝利的。
因為結局就是這麽寫的,一切也一定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趙斐身旁的學生們卻沒有,對他們而言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條路。努力,在努力,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所以某些時候,一種思想將要得到推行的時候,聲名自然顯得尊貴起來。而思想將要廢棄不用的時候,生命自然回降為卑賤。舊社會時期崇尚的儒家成了批判的對象,新的思想湧進而來。所謂的言論自由,不外乎位高者認為它自身安全且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才會存在。
現在的她的情況很是尷尬,既不能像周遭的同學一樣燃起熱血之魂,也不能像過往的偉人一樣用眼界大開一條嶄新的路。她很懶,情願躲在自己的龜殼裏等待著和平。
當然,她這這種人是最不可取,最爛的一種類型。唯一比她差的就是漢奸,這些人不止是為了存活,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身上有著不可磨滅的奴性。習慣於見風使舵,細軟怕硬。
趙斐手撐著腦袋安靜的望著窗外的雨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也沒個盡頭。不知道村花那邊怎麽樣?是不是跟她一樣聽著這樣言論?她手中來回轉著筆墨,目光從窗外收回低頭寫下一段現代詩。
“白白的霧皚/輕飄的蒙蔽雙眼/往前往後/往左往右/沒有出路/沒有退路。”
“淡淡的花香/隨意的勾住心神/往左往右/往後往前/時間迷宮/迷宮時間。”
“濃濃的腥甜/疼痛的翻江倒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魂來緣散/續魄情離。”
趙斐將手下的紙張揉成一團塞在口袋裏,這麽久沒有動過筆,寫出來的東西就變得如此的糟糕。她不由的自我反省起來,對這個時期的文人忍不住多敬佩了幾分。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趙斐的身側,低著頭示意著她道:“這位同學來說說自己的見解。”
“……,我,我嗎?”趙斐仰著頭望著老師,不敢相信道。她走神到現在,完全不知道他們討論的是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師提出的問題。慌亂的回望著老師,表明自己不知道。
周圍討論的同學忽然安靜下來,齊刷刷的望著趙斐與老師。大家看著趙斐呆愣愣的模樣,忍不住哄堂大笑著。趙斐仰著頭跟著傻傻一樂,她對此等理論本就沒有興趣。她轉過頭看著身後的葉韻,兩人是同一寢室,關係算的上和諧。可惜的是,趙斐並未從葉韻的示意下得到答案。
老師見趙斐抓耳撓腮的模樣也不為難,示意趙斐坐下對著趙斐身後的人問道:“理論不同沒關係,重要的是敢於開口。好了,坐下吧。葉韻,你來說。”
“道德與戰爭在很多時候就處於對立麵,如同侵犯與被侵犯者從來沒有選擇。就像是誰都知道偷東西殺人是犯法,可千百年來還是會有殺人犯和竊賊。為什麽呢?因為人性的貪婪?生活的窘迫?不,都不是。是對命的無可奈何,是骨子裏的某種隱性遺傳。戰爭與我們就如同人與地上的雜草一般,折斷它就如同人無意識的踩踏。至於那棵草能不能活,依賴的不是道德,是命。這種命,是上天所給予的。”那個學生說的很多,後麵還說了很多,但無疑圍繞著的都是命運和自身。
趙斐不由的對葉韻表示深切的敬意,她是沒有這麽深刻的建議。對於命運而言,說來有些諷刺,她連在自己塑造的世界裏都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她現在能略微體會到李康所謂的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
人本身的存在該有多渺小,被命運左右,被時局左右。
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講台前,她將書放在講台上聽著教室外的哨聲響起笑道:“好了,下課。”
“哦,總算是可以回家了。熬了一個多月,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
“不過隻有兩天的假期,好慘。”
趙斐拿起書本卻很是滿足,內心簡直雀躍的不得了。近兩天內,總算不會有人再摔她,終於能好好的休息兩天。她起身離開教室回到寢室,轉頭看著旁邊床鋪的葉韻,繼續埋頭開始收拾東西。東翻翻西翻翻,發現好像也沒有什麽可以收拾的了。
想想也是,書本也就是五六本,衣服就兩三件。趙斐把床鋪一卷,穿著一身軍裝出了寢室樓。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隻是地上坑坑窪窪的帶著些許的水池。風吹來的時候,還帶著幾絲的涼意。她沒走幾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唔!村花居然在等著她?!
好,好像也不是哎。這家夥收到情書了,簡直是太羨煞她了。這麽多年,她還沒被人送過情書呢。趙斐錯開蕭惟的身邊,躲在一旁的樹蔭下不想打擾兩人的郎情妾意。當然,更多的是她心裏那顆蠢蠢欲動的八卦的心。我天,少男少女懵懵懂懂的求愛場麵,她怎麽能錯過。
雖然以後的歲月裏可能沒有機會再寫文,但人生就是一場收集素材的旅途。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來觀摩男女求愛的場景,離的有些遠,聽不到兩人對話的內容。趙斐半躬著身子,朝著蕭惟的方向過渡著。她已經是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
趙斐看到蕭惟的臉色逐漸變差,暗自思索,該生氣的人難道不是她嗎?還是蕭惟惱怒自己壞了他的好事,恩,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現在跑還來得及嗎?她該不該向那個女生解釋他們兩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
上天啊,她這麽體貼的老婆哪裏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