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初來霸州
大廳內隻剩劉春兒與蕭氏夫婦，主桌上的茶還熱乎著，人卻先一步被王旭趕走。劉春兒目光落在大廳正前方的匾額上，還以為這輩子都不用來霸州蹚渾水。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是來了。
蕭惟坐在偏座上仰頭看到趙斐一臉不解，剛才入府時的門匾寫著江府二字。這裏大概也是歸江明所有，他卻還是轉過頭對劉春兒好奇道：“春兒姑娘，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是江府，咱們自己的府邸。姑爺不用拘著，剛才那兩個人，是幫忙照看的掌櫃。”劉春兒站在趙斐的身後，向蕭惟解釋道。桌上的茶被家裏的仆人重新換了一波，趙斐端起茶杯聽著兩人的對話。
蕭惟聽到掌櫃二字覺得好笑，在看到趙斐眼裏的不解消退後繼續問道：“霸州還有江家的產業？”
“宅子是陳會長所送，大當家推脫不了一直扔在這裏。雇了人來打理，現在正好用得著。”劉春兒倒也沒有不耐煩，一五一十的解釋道。她轉過身看著大廳外，稍不注意王旭就不見了。大概是去找陳佑連，也好，省的她多跑一趟。
蕭惟端起茶杯垂眸喝了口茶，怨不得那幾人看到他們一臉的不可思議。現在一定是嚇壞了吧！起初他還好奇土匪要店鋪做什麽，喜歡什麽搶就是了。原來這偌大的產業是被人送來，大概他們之間沒人懂得經營就一直扔著此地。蕭惟將茶杯緩緩的放下，轉過身望著趙斐道：“辛苦春兒姑娘帶我們來這裏，累了這麽幾天春兒姑娘還是盡早歇著吧。在自己的府中，我們兩沒什麽要照看。”
“聽姑爺的。”劉春兒看兩人情意綿綿的樣子，識時務的離開。她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在這裏耽誤時間。趙斐目送著劉春兒離開坐在蕭惟的身旁，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緩著神道：“這裏的民國才像是民國。”
“恩。趕了這麽幾天路，你該去睡個好覺，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外麵轉轉。”蕭惟起身整了整衣衫，看到趙斐眼中的睡意道。他知道依趙斐的膽子，現在還不敢踏出府內，但他想近距離的看看這個縣城。
蕭惟走出大廳看著正對麵的影壁，上麵的的畫雕刻的極其生動，可惜也擋不住國破山河在的命運。他走出江府順著街道往前走，一段路後才算是看清來時牆上貼滿的畫報。
一張張都是“和諧”的令人羨慕啊！
畫報上的標語著這中日雙語，上一行是中日友好の第一歩は、民衆の一心。下一行緊貼著是小一號字的中文。他再往前走看到有一堆記者，還有三五個下的閃光燈閃爍著。
隔著老遠就聽到江戶口音的日語傳來，“祝呢嘰也狗，祝呢嘰也狗。”蕭惟站在一側冷眼旁觀，聽著那人話音比起當年他們學的要地道很多。
日軍官一身土黃色加身的軍裝，腰間掛著一把手槍。手裏抱著一個嬰兒對著照相機笑的幾分猥瑣，可能是因為那人本身長得醜陋才顯得有些違和。連強裝的和藹，都讓人有些不適。嬰兒明顯是被嚇壞了，哭聲哀嚎的讓人心酸，卻無一人敢將孩子奪回。
離著拍照不遠處躺著一個女人的屍體，血跡還處於液態，死亡的時間應該算不得長。來來往往的行人躲避似得避開，整條街也沒有幾個人。記者拍照完畢後，紛紛將相機收起。日軍官將手一鬆，孩子直接落在地上。哭聲戛然而止，血從孩子的頭部開始流出。
記者們好像不以為然，也許是司空見慣。隻是他們的人數太多，正好擋住了前方的路。途徑的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蕭惟的身側，車內的人正好也看到了這一幕。
從車窗玻璃上往內看，隻能看到一個美豔絕倫的女人。她的秋波眉泛著柔和，雙眸似乎總都帶著笑意。宛若是一朵風情萬種的花，就那麽妖嬈的開著。唇角不動聲色的帶著笑意，若有若無的看著前方。
她目光終是落在地上包裹裏的孩子上，口吐出的字卻讓人有些發寒：“嗬。敢在老娘的地盤上殺人。掉頭，去新苑。”
“要不是陳佑連把日本人帶進來，哪會鬧成這樣。”開車的司機也有些憤憤不平道。他聽到後座上的人沒了音，也不敢再多言打著方向盤調轉車頭。
車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路口。本該平坦的小路，走起來卻有些坎坷。新苑有著近現代化的公寓，門口站著兩個軍人。車停在新苑的門口，司機師傅先一步下了車將車門緩緩打開，高跟鞋落地，女人微彎起的腰從車裏走出。有一種風情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無可否認邱漩就是這樣的美人。
隻不過她是那種媚到骨子裏的妖嬈美，身著火紅色的旗袍，細腰盈盈一握，走動時偶爾露出纖細的小腿更顯得風情萬種。她勾著紅唇顯得妖豔，曼妙的身姿光是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邱小姐來了，這邊請。”老管家見到來人時，直起的腰身立馬躬起，言語之間也皆是恭維之色道。邱漩直接走進公寓內，她望著沙發上的陳佑連拿起報紙來回翻看輕笑道：“陳會長真是悠閑，我們這等凡夫俗子八輩子也修行不上。”
“哦，嗬嗬。是邱漩來了，吃飯了嗎？沒有的話，我讓人給你做點。”陳佑連將煙滅了，把手中的報紙放下麵帶笑意道。他的後背輕靠在沙發上，直視著對麵的人。
驚歎道：女人長成這樣已經不需要任何雕飾，想要的一切隻要勾勾手就會有男人心甘情願的奉送。奈何他對麵的邱漩偏不是這樣，身後的家族勢力連他都要望塵莫及。
邱漩半屈著身子，拿起桌上的報紙若有若無道：“陳會長倒是好興致，不像我，看到血腥就怕的不知道左右。不過當初陳會長把日本人引來，今天又鬧出了人命，不打算給我個交代嗎？我知道陳會長公務繁忙，明天早上要是我收不到滿意的答複，我自行解決。不擾陳會長清休了，咱明天見。”
“邱小姐，有話好說嘛。”陳佑連望著曼妙的背影急道。對方卻自顧自的往前走，早早的消失他的眼前。完全沒有給他一點機會，連商量餘地都沒有。這兩方之間，把爛攤子都扔在他的頭上。哼，誠心是讓他受這份夾板氣嗎？
陳佑連將手中的報紙扔在地上，氣的嘴邊的胡子飛起，冷笑道：“龍幫再大，能大的過坦克槍炮。真是不知好歹，死了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又不是出了什麽大事。”他的口氣帶著些許的不耐煩，重新點起一根煙。日本人也真是，太蹬鼻子上臉。這眼下剛舒坦兩天，有給他找不痛快。
哎，心煩。陳佑連把煙滅了，整個上身躺在沙發上，腿搭在茶幾上苦惱著。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大阪那邊不大好交代。可如果不放任的話，邱漩這邊……
離開的邱漩走到新苑門口，轉過頭對著公寓內勾唇一笑，邁著步子重新坐回了車內。兩個跟著的男人也一個坐在副駕駛，一個啟動著車子。新苑的兩個守衛眼睜睜的看著黑色的轎車離開他們的視線，直挺的身子才微微放鬆了下來。
轎車穿過街道，路過蕭惟揚長而去。車裏的邱漩靠在椅背上，看車床窗外的人群。她算不算是手握一副好牌，硬生生的被打爛。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同意陳佑連進入霸州，現在的局麵又該是怎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