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路漫漫其修遠兮
走廊上的趙斐看到劉春兒從遠處走來，她鬆開握著蘇蕊的手。張開懷抱輕輕的抱著蘇蕊，輕聲的說了“謝謝”二字。無論蘇蕊懷有怎樣的心情幫她找到蕭惟，光是這份情意就夠趙斐感恩萬分。
劉春兒走到趙斐的身前對蘇蕊禮貌一下，在趙斐耳邊低聲提醒道：“大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王旭在門外等著我們，再耽誤下去我們都得露宿街頭。”
“好。”趙斐鬆了手，在蘇蕊的相送下與蕭惟離開了蘇府。
小道上三匹馬從霸州奔騰而去，漸漸偏黑的天把前方的路遮掩。趕一路的四人有些疲憊，可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即便是要休息沒有地方可休息。他們隻能狠了狠心，加快了速度朝著臨安而去。
趙斐靠在蕭惟懷裏直犯困，偏生前路坎坷不已，怎麽睡也不安穩。她強打著精神，反複在心裏祈禱著早日到達前麵的縣城。哈欠都不敢打，生怕風把什麽東西刮進嘴裏。
呼呼的風在臉上胡亂的刮，把她僅有的睡意打散了不少，冷颼颼的直往衣服裏鑽。徐晨那一套陰陽理論，輕飄進腦裏。戰亂年代多數人含冤而死，魂魄找不到可以寄宿的地方，到處漂泊。
趙斐仰頭望著躲藏起來的月亮，閉眼不敢再多看。但願，他們在十二點之前到達。不知道江柚屬什麽，狗啊、牛啊的都好，千萬別屬蛇。不過有蕭惟在，她怕什麽。
蕭惟下巴蹭著趙斐的腦袋頂，莞爾笑道：“困了就睡會，到了我會喊你。”
“恩。”趙斐腰身一僵，也不敢再多動彈。腦子裏的睡意全都消散開來，隻剩蕭惟溫柔的話語。哦，天哪，溫柔鄉裏死，做鬼也風流啊。她現在才體會到古代那些亡國之君為何沉迷美色，換做是她也抵抗不住。
劉春兒聽兩人的對談，抿嘴一笑繼續前行。城門還打開著，守城的人打著瞌睡似是沒意識到方才有人進城。騎在最前的王旭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他翻身下了馬對著一旁的小二哥交接著。劉春兒聽到房號時帶著趙斐與蕭惟上了樓，其餘的事都交給王旭善後。
趙斐推開房門想也不想就直直的躺在床榻上，本想稍作歇息沒想到竟直接睡了過去。可能是身下的被褥太軟，亦或者一路的奔波讓她不堪重負。身子剛一碰到床，那股子的疲倦就翻湧而來。
顧不得什麽形象，隻想睡他個地老天荒。
蕭惟接過小二哥送的熱水和木盆將房門緊關，剛想問趙斐需不需要泡個腳，卻發現床上的人已睡意正濃。他隻好蹲在地上幫著趙斐將鞋襪褪去，將那雙腳泡在木盆裏。
耳畔是床上某人的一聲夢囈，蕭惟有些無奈一笑而過。蕭惟將趙斐的身子掰正，蓋著薄被自個兒重新泡了腳，大致的收拾一番打了個地鋪就歇息去了。
窗外的天色有些迷瞪，可能連老天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更天。黑烏烏的一大片，無星辰亦無月牙點綴。連風也如同消失一般，一切都靜止了。天地之間，隻留有灰色。若非地平線那一抹淺淡的光暈升起，還以為一切不過是一副死畫。
客棧內的四人默契的都不曾醒來，皆是一覺睡到天大亮，最後還是樓下小販的吆喝聲吵醒。誰也沒有精力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隻顧養精蓄銳的保持住體力。
趙斐將腦袋蒙在被子裏，蹙著眉緊抱著身邊的枕頭。她的意識帶著些許的朦朧，翻個身將枕頭踹到床下繼續睡著。倒是蕭惟直接被枕頭咋醒，睜開眼望著頭頂的房梁，聽著門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咚，咚，咚——”敲門聲響過之後，聽到門外有傳來王旭的喊聲。
蕭惟起身把地鋪收拾將外衫穿好，穿上鞋襪把房門打開。他的眉眼還帶著睡意，可能是因為剛醒來的緣故。王旭見到蕭惟，囑咐道：“姑爺，我們早些吃完飯，也好趕路。”
“恩，我們收拾完就去樓下。你們要是餓了，就先吃。”蕭惟雙眸帶著些許的倦意，說完就進了房門將門關緊。他揉了揉後脖頸坐在床邊，困得躺在床上緩著神。手輕推著趙斐，對方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惟側過身手戳著趙斐的額頭，使得趙斐微彎的柳眉下微蹙，雙眸卻依舊緊閉。他的手戳著趙斐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臉頰，靜望著趙斐的唇角往上努了努。蕭惟收了手，忍俊不禁的笑道：“柚子，該起床了。春兒和王旭在樓下等著我們，別讓他們等的太久了。”
“恩？”趙斐把被子往上一蒙，縮在被子裏不肯不出來。意識在開門聲響起的一瞬間猛的回歸，連忙腦袋從薄被裏鑽出。她望著蕭惟提著的水壺，才又將腦袋縮在被子裏。
自我調節了兩分鍾從床上坐起，穿著鞋襪望著洗漱的蕭惟發呆。還以為蕭惟又要離她遠去，意識到這點後連睡意都煙消雲散。蕭惟啊蕭惟，你看你給我帶來多大的陰影。趙斐微微張開嘴，喊著蕭惟的名字。
“蕭惟。”
“恩。”
“蕭惟。”
“恩。”
“蕭惟。”
“……”
蕭惟坐在桌前懶得再理會趙斐，目視著桌上的花紋。趙斐看到蕭惟吃癟的模樣，仰起頭坐在床上傻笑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就是想笑。蕭惟怕樓下的人等的著急，但看趙斐磨磨蹭蹭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好在趙斐一緩過神來，也就不再自個發愣。
兩人收拾差不多從房內走出，客棧樓下的人不少。小二哥來回穿梭，似乎都忙不過來。蕭惟目光掃視一周，在看到王旭時便鎖定了目光帶著趙斐向兩人一桌走去。
劉春兒看到趙斐與蕭惟二人，又讓小二哥添了一份碗筷。她看著入座的兩人，打趣道：“新婚夫婦起床也比別人要晚。”
“姑爺適當的有個節製，畢竟我們還要趕路。”王旭也不著痕跡的戲弄了一番道。
兩人的小臉一時間一白一紅，煞是好看。趙斐低著頭撇著嘴，暗道路漫漫其修遠兮。不明真相的閑雜人等，怎麽懂得她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她拿起勺子喝著碗裏的粥，三兩口往嘴裏塞。沒吃幾口，粥就見了底。明明還沒嚐到味，怎麽就沒了。
蕭惟也沒多少胃口，看到趙斐吃的差不多起身道：“我們走吧。”
“我去牽馬。”王旭起身先行離開座位，獨自出了客棧道。
劉春兒緊跟其後，相幫著去了。趙斐跟著蕭惟起身，將最後一口粥咽下。也不知道下一個縣城離的遠不遠？要是再趕一晚上的路，簡直是吃不消。算了，活在這個年代，誰能吃的消。她抬起頭望著蕭惟的後腦勺，忍不住感歎每次都留的都是背影。
要問現階段什麽最重要，那一定是溫飽啊。連吃飯都不能保證，其他的事也就舉足輕重。哎，能睡個安穩覺就更別提了。但願今晚不會在馬上度過，阿門。
趙斐站在蕭惟的身後跟著出了客棧，他們隨著王旭往著城門方向走著。至於為什麽不能騎馬，她也不知道。反正剛吃過飯，走走也是好的。王旭在前麵帶路，劉春兒在他們身後。
這無形的一個小保護圈，真是讓趙斐受寵若驚。她握著蕭惟的手腕在心裏默默的感歎道，江柚啊江柚，你看看你，過的多幸福。雖然我沒創造過你，但我是真真的羨慕你啊。除了行為方式太過度，性格勉強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