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超級孤獨的事
公交車晃晃悠悠的拐著彎，司機師傅邊盯前方邊打著方向盤。適當的按響喇叭，惹得行人紛紛靠邊。偶爾能透過窗玻璃看到謾罵的行人，漸漸的所有都消失成一個黑點。
方若婷手撐著腦袋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想起鄒亮前幾天和她的談話。遊戲改編，她沒有多少興趣。書中角色本身如何她比誰都要清楚，至於身邊的人，她不想替徐晨做決定，也不想過多參與徐晨的生活。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某種親密的地步。她將目光收回轉頭看著靠在椅背上的徐晨，休息的這兩天沒有一刻得閑。徐晨這麽沒心沒肺怎麽會傷心，她真是多想。
想到此，方若婷轉頭望向徐晨，唇角勾起自嘲的一笑。
“別這麽如饑似渴的看著我，我怕我扛不住。”徐晨轉頭對方若婷痞痞一笑，說完又重新閉上眼繼續靠椅背休息。眼睛下的睫毛，微微顫抖。滿腦子都是剛才方若婷錯愕的神情，他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原來，他看向方若婷時是這樣的神情。
方若婷揉了揉太陽穴將徐晨的話扔到一旁，她整個人靠在椅上用商量的口吻問道：“鄒亮找你談話了嗎？還是你已經知道了？”
“遊戲改編還是我們離開？”徐晨眼沒有睜開，停頓片刻後道。
方若婷微微一愣就再也沒有多問，既然徐晨已經知道就不需要再多說。
其實他們都知道，離開初心是早晚的事。可畢竟在這個地方呆了一年多，這麽離開實在舍不得。何況柚子和蕭惟還沒有真正的走出來，更做不到獨當一麵，她怎麽放下兩人帶下一屆同事。
車窗外飛速往後的風景像是他們過往的經曆一樣，也許走的太快並不是件好事。丟失和放棄的東西太多，時間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和權利隻能往前。公交車走走停停，上車下車的人陸陸續續來來回回的走過。兩人都安靜的不做聲，等待著目的地的到達。
誰也沒有開口道破，來年的夏天就是他們離開的日子。
“叮咚，各位乘客，初心傳媒到了，請您從後門下車。”
徐晨起身為方若婷騰出空間，跟在方若婷的身後往前。改編這件事情，他從未在乎過。大概是因為公司給他們安排，讓他們一直有錢也花不出，以至於工資卡上的錢從來都是隻增不減。當一件事不涉及的利益的部分，隻單純的談論它的價值的話，幾乎沒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對徐晨而言，他沒必要讓別人來消費自己塑造的情懷。
唯一讓他心悸的是忽然離開這件事。他們好不容易認識兩個新人，又要在磨合完離開。他和方若婷從初來乍到，到現在的倍感默契。希望同組的他們不會輕易分散，即便是到了下一站他們還可以一起研討小說。
寫文是一件超級孤獨的事。沒有人可以想象這種孤獨，像是天地間所有都在過他們的生活，而自己是唯一被暫停的人。這種孤單不亞於一個還沒結婚就成了寡婦，獨守空房到老的女人。至於死後那塊貞節牌坊，當事人連多看一眼都懶得。沒有人可以拯救這份孤獨，哪怕是身旁的人一直未走。
兩個誌同道合的人，最多也隻能將這份孤獨消磨去百分之零點零一而已。
方若婷仰頭望著已經大亮的天，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天。兩人前後進了公司，她的腳步算不得快，足以讓徐晨跟上。
公司裏的人還如往常一樣，四人一大組，兩人一小組。每個人都恪盡職守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爾有人低聲聊騷著什麽。兩年一批，新鮮老舊的血液來回交替。說不上是該習慣離別，還是該享受人生每一個旅途。
兩人各自坐回各自的位子，打開電腦繼續忙碌。
方若婷伸著懶腰打開文檔改完稿就該交了，她接過徐晨遞來的熱水禮貌一笑道：“謝了。”
“鄒亮估計今天還得找你。”徐晨坐回位子提醒道。在方若婷的目光轉移到電腦屏幕時，他的眼就再未從方若婷的臉上移開過。宛若地球的萬有引力，讓他無法擺脫。他的文也在後期修改中，還有半個月就能交稿。
可能鄒亮忙著柚子蕭惟兩人沒空管他們的進度，覺得他和方若婷兩個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徐晨打開電腦界麵上的地圖，靜靜的望著地圖上的兩個小紅點。趙蕭的速度倒不慢，這麽快就到了地點。
方若婷帶著單邊耳機，修改著小說無暇顧及其它。她隻想早點結束，忽然看到電腦右下角的NS閃爍。借徐晨吉言，鄒亮果然讓她去一趟辦公室。她摘了耳機從位子上起身朝著辦公室方向走去，不知道鄒亮的找她是因為哪一件事。敲了三聲門後，方若婷半推開門看了眼辦公室。確定無其他人後才走進辦公室，順手將門關上，坐在沙發上靜看著鄒亮。
鄒亮聽聲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衝方若婷笑道：“你和小徐商量的怎麽樣，準備哪本書改編？”
“我沒多大興趣，至於徐晨，你還是征求他的意見。下本書我想和徐晨寫同一類型，就像是剛來公司那會。”方若婷對遊戲沒多大興趣，倒喜歡剛來那會一起收集素材的經曆。
想在臨走之前和徐晨在走一遍這個城市，就這麽離開了真有些舍不得。算是給告別多留一些時間，留一些回憶。畢竟他們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回來，興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和時間。
鄒亮細長的雙眼透著無奈，見方若婷沒有將心思放在改編上無力道：“自然是由你們。怎麽，舍不得離開？還有多半年呢，夠你們留戀了。再說了那邊也不差，別太擔心了。咱們公司你還不了解嗎？一向民主的很。”
公司是民主的過分，但方若婷也沒準備要征求鄒亮同意。畢竟鄒亮是他們的上司，該通知的事還是通知的好。她的格外冷靜與辦公室外的徐晨成兩種鮮明的對比。
徐晨卻時不時望向辦公室，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辦公室聊些什麽。會說他們離開的事嗎？公司一向體貼的要命，總是采取民主的決策。
不知道若婷會不會放棄這次機會，如果不去若婷會去哪裏呢？他有些忐忑的望著地圖上的紅點，紅點已經在原地停留很久。徐晨推了推眼鏡靠著椅背等待著有些急躁，不知不覺手心都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直到感覺身旁座椅上的人回歸原位，才將目光轉移到電腦屏幕。他微微側過頭，從白色條紋的空隙中偷看著方若婷。
對方依舊是帶著單邊耳機，滑動著鼠標敲著鍵盤，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可為什麽，他偏偏有種百爪撓心的感覺。
方若婷好像感受到了徐晨的目光，側頭卻看到徐晨正在對著電腦改文。她無聲的笑了笑，繼續剛才的事情。下本書的事她該怎麽和徐晨說呢？算了，一件一件來吧。
時間一晃悠就到了中午，方若婷回過神的時候辦公室裏的人走的差不多。她將耳機摘下，伸著懶腰揉了揉眼睛。沒想到改入神了，都不知道時間。反正也沒有多少胃口，幹脆直接睡會得了。
她重新把耳機帶著，關了電腦的顯示屏趴在桌上。事多太壓的累得慌，好在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轉過頭望著身旁的位置空了，徐晨呢？這家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