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四遺址2
趙斐與蕭惟帶上大叔給的裝備,站在走道上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已經走過了一小半,腳下的路走的很慢。他們並沒有動是路在自己往前走,移動的跑道像是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契機。
古色古香的場景,帶著些許的清朝宮鬥的憂鬱氣息。殿內的大臣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宮殿上的人也沒有幾個。宮外的階梯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渲染過了度。隻看到一個臉色蒼白,唇上點著桃心狀的紅色唇印的女人端莊的走過。
耳邊幾乎很少能聽到聲音,隻能看到那些畫麵。從清朝到民國的進程,他們都清楚,不是嗎。但眼前的男男女女,真實的讓他們不得不信服。從服飾到禮儀再到言談,甚至於一顰一笑。
那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趙斐不願再看下去,本能想轉身逃跑。因為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切她心知肚明,清王朝的腐敗,八國聯軍的攻擊。各種不平等條約,四分五裂的中國。這種屈辱感,讓她無地自容。即便是呐喊,謾罵也挽不回的無助。趙斐感知的更多的是痛心疾首,殘酷不堪。
曆史,總歸是讓人悲傷又無力。一個個倒下的身影,血泊蔓延的地麵都不足以讓趙斐覺得畏懼。揚州十日,比起這些有過之無不及。或許她應該歡呼,作為一個漢人來說。清朝奪走了他們的一切,外國的侵略奪走了清朝的一切。民國的奮起,讓他們重新拿回了本該屬於他們的主權。
或許她最應該怪的是明朝的崇禎,怪他的自負、無能和多疑……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比起趙斐的憤慨與排斥,蕭惟還好些。他看到的是一個朝代的滅亡,伴隨著另一個朝代的興起。即便是多數人都在苟且,卻還是有人在用為另一個朝代奮起的反抗。苦難總是有很多,即便沒有外國的強權侵略,國內的起義軍也會有所行動。
蕭惟像極了旁觀者,冷冷的望著這一切。看一國家的興衰滅亡,看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所有的一切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看似沒有規律的一切,都藏著最直白簡單的規律。
他自然是有情緒波動的,但那些憤恨都被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畢竟這些事件都是在腳下這片土地上發生過,即便有一天他們忘記了(如宋末元初的屈辱)。這片土地也會深深的銘記,並且深深的雕刻在每一粒的塵土裏。
哪怕有一天人類滅絕,新的物種誕生。過往等於不能改變,他們身處於隨意可以改變的現在。偶爾回過來看看就好,總呆在過往裏不是件好事。不能改變的,就放任它隨波逐流吧。
大叔坐在辦公椅上靜看兩人,又百般無聊的低頭翻著桌上的筆記本。他打哈欠計算著時間,不知道他們走到頭是不是該到下午?大叔抬眼有看了遍龜速移動的兩人,大概的估測前方的路,確定應該是下午才能走完。他睡眼蒙鬆的的將目光轉移到電腦右下方的時間:十一點半,差不多到了飯點。
哎,一想到飯點他還真是有點餓了。大叔起身輕聲離開房間,邊伸著懶腰邊下了樓。從旋轉門出來離開第四遺址,沒走幾步就發覺天開始飄起了小雨。來來往往的車,偶爾濺起細小的激花。街道上是城市特有喧囂聲,經過的人群點綴著這生活的旋律。
如今的人們是多麽幸福啊,不曾飽受戰爭的苦難。每天都在為生活奔波,運氣好了還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用為失去性命而擔驚受怕,盡管這個時代沒有它表明看上去那麽和平安穩。但至少對絕大多數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努力就會有結果的時代。
大叔就近找了個飯館,隨便點了碗麵就自個兒坐在牆角。直到服務員將飯端上來,他的眼才從手機上移開。熱騰騰的麵香在空氣中消散,大叔用筷子攪拌著麵繼而看著他的電影,三兩口的豪邁的將飯吞進去。碗裏的麵吃完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坐在原地吧電影看完,看到動情處忍不住笑出了聲。
隻有笑的時候,大叔那雙圓圓的大眼才被眼皮遮掩半分,把他身上的嚴厲去了些許。
等大叔覺得樂夠了才起身離開小館,天上的雨滴滴答答的淋了他一身。回到第四遺址時,他的衣服已經差不多濕完。大叔將外套脫下,提溜著上了樓。想著那兩個家夥估計還有幾個小時,步伐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饒是如此,他身上的肉也隨著他上樓梯的時候一顫一顫。
白色的瓷磚上映照出大叔的模樣,慢悠悠的看的人費力的很。
大叔推開房門,果然兩人才走到一半。他輕聲關了房間的門,將衣服隨手放在桌上,戴著耳機趴在桌上小憩著。衣服上帶著雨水的清香,卻夾雜著汗珠變了味。
跑道上的趙蕭兩人已慢慢接近路的盡頭,大叔已從睡夢中醒來。他從抽屜裏掏出瓜子,一邊看著電腦上未看完的電視劇,手裏還忙著磕瓜子。眼神時不時撇向黑道盡頭的兩人,又裝作沒看到的低著頭。心裏卻希望兩人早早的離開,這樣他也就能下班了。
兩人到達盡頭時,自動停了下來。蕭惟把眼鏡摘下側過臉想對趙斐說點什麽,卻發現趙斐早已淚流滿麵。這家夥,真是哭包。他低著頭將趙斐眼鏡摘下望著趙斐紅腫的眼眶,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小心的擦拭著趙斐臉上的淚水。
向來沒有哄過人的蕭惟更不知道怎麽安慰,亦不知道趙斐究竟為什麽而哭。他卻本來的選擇理解,不想追問原因或開口說些動彈的話。很多人的點和他都相差甚遠,但他不想因此而生出各種不好的情緒,太浪費感情也太不禮貌。
他把兩人的耳機和眼鏡都拿在手裏,放進窗台上的袋子裏,提著袋子放在大叔的辦公桌上。一轉過身發現趙斐還在原地,蕭惟無奈之下又重新回到了黑跑道尾,蹙著眉望著木訥的趙斐擔心道:“怎麽了?”
“我,腿軟,走不動。”趙斐吸著鼻子,下示意的動腿發覺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的腦子裏還回放著剛才的片段,心情還沒有完全平複過來。本來以為自己是愣神,後來才知道是真的腿軟。
蕭惟將背包摘下背在胸前,半蹲在地上一把將趙斐背起來。看來柚子真的是被嚇壞了,還好柚子體重算不上重,否則他也無能為力。他看到大叔看向他們兩個人的目光曖昧的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種事情,換了誰都會這麽做吧。
趙斐勾著蕭惟的脖子咽著口水,其實她緩一緩就可以了。她想起剛才看到一切,也沒有心思享受蕭惟肩膀的寬厚。趴在蕭惟的肩上長長的歎了口氣,愣是將蕭惟的耳朵染紅。
樓梯算不得高,蕭惟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故意。牆壁上映射著兩人的身影,連同他們臉上的小情緒都看的一清二楚。
蕭惟有些尷尬的眼望著前方道:“被嚇到了嗎?”
“還好。就是覺得那個年代,活著是件挺不容易的事。”趙斐將腦袋埋在蕭惟的背上,哽咽道。蕭惟推開旋轉門出了第四遺址,不管是哪個年代,活著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每個人遇到的難題都不一樣,扛得過去就出頭,扛不過去就碌碌無為。同情這種感情,他很少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