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上天保佑
鳳城公園前麵的路口拐過彎就是他們要回的地方，明晃晃的流浪公寓四個大字在漆黑的夜裏極其耀眼。天上的明月都遮不住它的光，甚至於不及它的光。對於他們而言，是另一個“家”。
趙斐腳步停在公寓門前從背包裏掏出鑰匙，將公寓樓的門打開。她用腳頂著門額首示意蕭惟先進，臉頰不知道是因為勞累還是愧疚泛著紅暈道：“你，那個，傷。不會是我弄的吧？”
“不然，還會有誰。”蕭惟都被趙斐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看在趙斐扶著自己一路的份上，勉為其難的原諒趙斐。終於到了家，他現在除了睡覺別的什麽都不想。
嗬，他還是太年輕了。老天總是不會讓人如願，哪怕願望極其渺小。對此，世間萬物皆有發言權。
趙斐鬆了抵在門上的腳，推著門進了樓內。她仰起頭望著樓梯，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除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咱們好像都住在三樓。”
“恩。”蕭惟從背包裏掏出鑰匙，附和性的回道。
現在他隻想睡個安穩覺，別的一概不想。他沒走幾步感覺腳下一空，手緊摟著趙斐的脖頸大驚失色想要製止趙斐的舉動。盡管蕭惟百般拒絕，還是擰不過趙斐的毅然決然。還大義淩然的給了他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既然你腿腳不方便，我背你上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沒讓他再受傷。可趙斐畢竟是女生，剛開始就用了全力，沒走了幾個台階就累得大汗淋淋。蕭惟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汗滴，看著趙斐的手緊握著扶手有些被震撼。他不知道趙斐為什麽會這麽執拗，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她而成這麽模樣。
因為愧疚，所以補償嗎？
其實大可不必，他還未小氣到和女生計較。況且，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腿上的疼痛感沒有那麽強烈，現在卻對樓梯多了份恐懼。不知道他有沒有可能活著回到家？
趙斐每走一步，樓梯扶手上就多了一層沾滿汗漬的手印。從一樓蔓延到三樓，那些汗水很快被空氣抹去。空氣中細小的灰塵快速貼附，把手印的輪廓加重。
好在兩人所在的樓層階層算不得多，趙斐拚勁了力才不至於讓蕭惟從樓梯上滾下去。她爬到了三樓後氣喘籲籲的放蕭惟放下，背靠著牆臉通紅通紅，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留。小腿跟著發抖，累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終於，終於到了。
做人要有欠有還，有始有終。關於人情這種東西，趙斐向來最討厭欠別人。以免下次被人按上什麽罪名，還是早早劃清界限的好。
蕭惟拿鑰匙將門打開，手握著門把心生謝意：“累壞了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晚安。”
“客氣什麽，我就住你隔壁。以後，還得麻煩你。不說了，趕緊回家歇著吧。”趙斐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來，顫抖著的手從包裏搜羅鑰匙。她轉過身幾次才將鑰匙塞進鑰匙孔裏，勉勉強強把自己的房門打開。緩著神的放慢動作，胳膊與手腕之間的肌肉像是已經壞死，使不上一點力氣。
對於這種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事，以後還是少做的好。
“腹黑攻傲嬌攻忠犬S帝王攻，強攻虐攻弱攻年下攻。小白受呆萌受炸毛M女王受，誘受襲受逆受高冷受。”
站在樓道處的趙蕭兩人腳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聽一個頗有磁性的男音從樓上的傳下來。如果忽略歌聲中的某些詞匯，光是欣賞歌者的音色倒也覺得動聽。
趙斐在聽到洗腦的歌聲後，腿也不軟了、腳也不疼了轉瞬之間溜進房內，啪的一聲將房門緊關。她背靠著門輕拍著胸口喘著氣，心裏暗道：這麽晚了，徐晨怎麽還不睡？！
獨留在樓道上的蕭惟一看情況，不禁也模仿趙斐的舉動躲進房內。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盡管蕭惟覺得這個公寓不怎麽安全，他還是秉承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
蕭惟把房間的燈打開，好笑的望著床上鋪著藍白相間的水手風床單，兩個深藍色的枕頭歸正的擺在床頭。他走到緊挨著床的書桌前，把書架上的書重新整理，按照大小擺放。
整個房間的牆上空蕩蕩一片，沒有任何裝飾卻幹淨整潔。
衛生間和廚房早早上收拾過，敞開的門可以清晰的看到廚衛裏的一切。
“咚，咚，咚——”
未緩過神來的蕭惟聽到敲門聲傳來，猶豫要不要開門，桌上的電話聲又緊跟著響起。本著安全最大的原則，他還是決定去接電話。
“千萬別開門！”電話那頭的高呼聲，差點沒把蕭惟的耳朵震聾。他把電話放遠了些揉了揉耳朵，聽著趙斐接下來的話。“剛才唱歌那個，也是咱們公司的同事。他有一毛病，晚上見了誰就要用誰做人設。”
“所以？”蕭惟手拿起電話，起身走到衛生間放著熱水。準備泡個熱水澡後，睡個好覺。
聽到趙斐解釋說明的話，讓他有種進了賊窩的錯覺。按說從事文字工作的人不應該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出口成章的謙謙君子或字字珠璣的溫文爾雅的女生嗎？為什麽他現在覺得都是些腦子不正常的神經病。
瘋子和精神病總是有一線之隔，誰也不知道哪條線什麽時候崩塌。他是這麽安慰自己，雖然不見得有用。
趙斐覺得有必要向蕭惟說明，伸著懶腰躺在床上意味深長道：“所以啊，他會纏你一夜，趁機灌你酒。然後把你從小到大的經曆刨幹淨，分析你成長的心理變化，直至把他的人物完善才會放過你。小薇啊，我是為你好。”
“是蕭惟。”蕭惟靠著衛生間的牆望著水一點點的填滿浴池，耐著性子好笑的糾正道。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暗想：這家夥不會是睡著了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把電話掛斷，繼而把水龍頭擰緊。
與他一牆之隔的房內近乎灰暗，微弱的光從窗戶外傳來。薄薄的窗簾映著幾個枝椏，在窗簾上來回的搖晃著。在這片灰暗中依稀能看到趙斐正躺在床上，手緊抱著枕頭縮在被子裏呼呼大睡。
安靜而又壓抑的黑在房間裏徘徊，使得路燈投來的淺薄的黃暈顯得格外陰森。不知道是窗外的枝椏造成，還是空洞的寂靜造成，睡夢中的趙斐已是一臉的恐慌。她手緊抓著床單，像是夢到什麽不好的東西。
夢裏的她依稀看到一個日本鬼子拿著刀朝她刺去，夢裏的她還小，剛雪會爬。她努力往前，再往前，還是被刺死了。情景忽轉，她稍微能走，卻還是被日本人刺去。如此反反複複，奸笑聲和聽不懂的日語在她的耳邊不斷響起。讓她的後背發麻，恐慌不已。
眼前的日本人用刀將她旁邊的嬰兒挑起，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趙斐猛然從夢中驚醒，手在床頭摸索著。在碰到手機時點亮屏幕，看到淩晨一點的數字時心裏一揪。她從被子裏探出半個頭左右看看，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她。身體不知道碰到什麽地方，就聽到叮的一聲響。嚇得她直咽口水，手緊攥著枕頭狐疑的望向四周。
“柚子，怎麽了？”枕頭內忽而傳來的聲音，帶著一股濃濃的睡意。
趙斐想也沒想，哇的就開始大哭起來。她這輩子也沒做啥錯事，牛鬼蛇神什麽的都趕快走。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土地公公你們一定要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