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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定情(完)

  不過夏可可不敢打下去,剛才推了一下,就直接把他推倒了,如果現在一拳把他打死了。


  她也不要活了。


  當這句話浮現在夏可可的腦海時,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就顧遠橋那個大混蛋,還需要她為他殉身嗎?

  可是,在此時,此刻,這種真正的絕境裏,有一種類似同生共死的情愫,蓬勃發展,無可抑製。


  如果顧遠橋真的死在她麵前,她不會讓他獨往,正如他不讓她獨自害怕一樣。


  “沒事,休息一會就行了。??這裏的海拔還真高。”顧遠橋仍然用一種滿不在乎的,隨意的,幾乎讓人牙癢癢的語調,輕聲道。


  夏可可才懶得理他,“我去弄點雪來給你降溫。”


  ”別亂跑。“顧遠橋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夏可可重新拉至自己的懷裏,”這樣就好。”


  他的手已經繞到了夏可可的腰部,將她扣住。


  在這個地方,如果不把她綁在身邊,怎能放心?


  這個恨不得在平地都可以踉蹌幾步的糊塗倒黴蛋。


  夏可可還想掙動,仰起頭,看見顧遠橋挪在自己臉上的那抹近乎強硬的目光,隻得將反抗先壓了下去。


  算了,患者為大。


  夏可可於是真的乖乖地躺了下來,頭壓著顧遠橋的胸口,剛剛能聽到他的心跳,仍然是急促而劇烈的,但是,卻洋溢著火種般頑強的生命力,讓夏可可稍安。


  “等天亮,一定會有救援,所以,在此之前,什麽都不要做,呆在我身邊就行。”他仍然用力地扣住她,囑咐,或者說,吩咐。


  夏可可用鼻子含糊地“摁”了一聲。


  心跳透過衣服,仍然有一波沒一波地傳了過來。


  生動的,有力的,溫暖的,有熱血湧動的,仿佛可以抵禦此時的寒風冷血高崖甚至死亡的心跳。


  這個男人,可否,有過那麽脆弱的瞬間?


  就像她剛剛醒來時看到的模樣。


  那種脆弱,到底是她的幻覺,還是,真的發生過?

  身邊的夏可可終於安靜了下來,顧遠橋半躺在懸崖側,騰出手,將衣服再緊了緊,蓋住夏可可剛剛滑開的胳膊。他的呼吸已經比方才平緩了一些,可是身體的熱度,即便是自己,也無法忽視。


  頭很重,仿佛飄浮在滾燙的水裏,仿佛隨時都可以因為窒息與熱浪而昏厥,神誌被迷惑,他天知道他到底多努力,才讓自己不暈過去。


  這個時候,他絕對絕對不能再倒下去,隻要撐過一晚,撐過了這一晚,便一定能有人找到他們。


  顧遠橋出發的時候,在隨身的手機裏安裝了gps定位。


  不過,前提是雪停。


  不然,也許沒有人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搜尋他們。


  他抬眼望了望絲毫沒見減少的雪意,焦慮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因為臂彎裏那個丫頭小動物般地拱了拱,好像又撐起身來,俯在他的麵前,一雙眼睛,晶亮亮地瞧著他。即便是在夜色裏,也亮得出奇,足以照亮他心底的所有焦慮與陰霾。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至少現在,他找到她了,她就在他的身邊,這比什麽都重要。


  顧遠橋輕輕地鬆了口氣,唇角勾起,同樣靜靜地回望著她。


  “怎麽?”


  喉嚨的溫度真的很高啊,隨便吐出兩個字,也有種灼燒的感覺。所以,這兩字也顯得格外嘶啞,隻是配著他的笑容,又顯得分外安定。


  夏可可抿了抿嘴,湊近一些,她的額發幾乎掃到了顧遠橋的鼻翼。


  癢癢的。


  顧遠橋突然有了一種實在不應該在這裏產生的衝動,他隻能苦笑,忍。


  就怕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他可不想在這事上示弱。鬱悶。


  夏可可又往前蜷了蜷,貼到了他的臉。


  他的呼吸燙得嚇人。


  "剛才,你找不到我的時候,是不是,很擔心,還是……"她弱弱地找著措辭。


  夏可可想確定一下,確定方才那個驚惶失措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不是擔心。”顧遠橋停了停,很坦然道:“是害怕。”


  從未有過的害怕。


  也許,比薇薇失蹤的那一晚,更加難以忍受。


  這個答案反而讓夏可可怔了怔。


  她已經習慣顧遠橋的自我掩飾,那幅總是玩世不恭的表麵下,其實是一個總在刻意輕描淡寫的混蛋,可是,他就這樣承認了,承認了自己那一瞬的脆弱。


  “你真的——那麽喜歡我?為什麽?”夏可可有點懵懵懂懂。


  明明已經決定連他的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要相信,可是,此時擁著的人是真的,此時翻山越嶺,越過死亡邊境,來到她身邊的人,是真的。


  她不想再去懷疑什麽。


  “傻瓜。”顧遠橋一聲歎息,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頭頂。


  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麽吸引人。


  夏可可感受著他掌心的摩擦,不知為何,又有點想哭了。


  “不管怎樣,謝謝你來。”她說。


  “謝謝有什麽用,”顧遠橋挑眉,臉色明明已經蒼白得緊了,可是壞笑的樣子,仍然邪得慌,“如果能活著回去,不如以身相許吧。“他的語氣又開始不正經了。


  可是目光卻凝視在夏可可身上,無比認真。


  夏可可咬了咬唇。


  ”好,如果能活著回去,我就像牛皮糖一樣賴著你。“


  張開雙臂,將身下的男人牢牢地抱住,夏可可將臉重新埋了進去,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歡上顧遠橋了,還是感動,或者,是某種想豁出去的衝動,反正,她已經做下了決定。


  再勇敢一次吧。


  如果這個男人已將生命都放在她手裏,為什麽她不可以再一次豁出全部?

  顧遠橋回抱著她,低下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額頭,“那我當你答應了。”


  夏可可答應嫁給他了。


  這次也不算白來啊。


  可是,不知為何,喜悅裏總是有點淡淡的空落,仿佛自己並未得到她的全部,在她應承的時候,裏麵到底有幾成廉價的感動呢?

  幽深的眼眸,終於泛起自嘲。


  ——當初他欠了薇薇的那份全心全意,而今,似乎都要還回來了呢。隻是這一次,他變成了薇薇。


  顧遠橋的擔憂並沒有錯,雪到了第二天,還沒有停。


  殷紅趕到拉薩的時候,這邊的搜救隊仍然沒有出發。


  怎麽出發呢?

  能見度太低,車也開不進去,總不能徒步吧?

  抱歉,他們還沒有這種大公無私的覺悟,給再多的錢,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不是嗎?


  何況,在他們看來,顧遠橋冒雪上山,原本就是瘋子的行為。


  殷紅找了一圈,也沒有人肯帶她進山,等她頗為沮喪地回來時,卻發現盛閔已經脫掉了那身穿了很久的神父服,換上了標準的登山服。


  “你幹什麽?”殷紅驚奇地問。


  “進山。”盛閔言簡意賅。


  與其這樣忐忑不安地等在原地,不如盡力去尋找。


  雖然一切都逃不過神的旨意,可是世界太大,神總會遺忘幾個角落,他不能等著。


  殷紅想了想,轉身也去拿自己的行李。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險了,你留在這裏。不許跟來!”盛閔在身後阻止她。


  他去冒險沒關係,可是,卻不能讓殷紅也涉險。


  “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帶上我,要麽和我一起等著!”殷紅轉過身,恨恨地看著他。


  每次都擅作主張,什麽都不告訴她,當她是什麽人?


  “你再羅嗦幾句,就來不及救遠橋了。你總不想害死他吧?!”盛閔冷不丁地就放了狠話。


  盛閔與殷紅,已經互相躲了太久了。


  一個在教堂裝高尚,一個在酒吧裝小資,在世人眼中,都是快脫俗的人了,可是多年後再見,卻發現——原來什麽都沒有變。


  不吵不行。


  在對方麵前,他們就是兩個言語激動沒有腦子的混蛋。


  “去他媽的顧遠橋,他就算真死了,那也是他心甘情願。反正我不許你一個人去送死,我就是自私了,怎麽樣!”殷紅突然發飆,那麽言語溫雅的一個人,發飆的時候,卻也充滿潑婦氣場。盛閔直接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遠處的顧遠橋該默默落淚了:喂喂,我還生死未卜呢,你們能不能另找個話題鬧別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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