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見鬼 41
房間裏多出了人,拍肩膀的頻率也變高了。
肩膀傳來了輕緩的拍擊,唐昭昭屏息,快步朝前走。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越過這個後來居上的男人了。
她腳步不停,直直與這個男人擦肩而過,聽到他因不滿而變快的呼吸,甚至有想追上她的趨勢。
可最終還是懼怕這個黑暗的世界,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
算起來他們兩個已經在黑暗中互相超越對方好幾次了,起初男人是為了活命,最後也因不滿較上了勁,幾次都恨不得把她推到鬼身上。
是真的想推她,不知是要把她往前推還是推到房間中央,唐昭昭感受到了他靠近時一閃而過的推力,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遊戲裏動了殺心。
幸虧她一直格外關注男人的動靜,在他靠近時已經有了躲避的動作,幾次三番躲過後男人不打算從她下手,越過她去前麵那個顫抖的腳步聲走去。
柿子總要挑軟的捏。
黑暗中悄悄角逐著,倒吸冷氣與踉蹌聲同時響起,還有用力捂住嘴巴仍然微微泄露出的低呼。
大概真的有人被推了出去。
半晌後,漆黑的房間出現了微弱的咳嗽聲。
這聲咳嗽像是怪異的號角,讓剩下的人心裏一沉。
原來殺人,也是可以的。
唐昭昭的驚訝沒維持太久,她沉步走到下一個角落,拍上那裏那個人的肩膀。
一瞬間,冰冷漫入掌心。
那個人離開,冷感稍縱即逝,卻沒有一點聲音。
唐昭昭的身體漸漸僵硬了起來,掌心還殘留著未消失的觸感,那是女性獨有的感覺,長而柔軟的發,冰冷絲滑,像綢緞,又像水。
和之前那個幹枯的卷發不一樣。
甚至沒有腳步聲。
一圈變得很快,身後的人又想略過她,唐昭昭沒動,也沒出聲,聽到那個人的步伐擦肩而過,走向下一個角落。
然後沒聲音了。
咳嗽聲音沒了
原本房間裏還有接替行走的腳步聲,但現在這個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誰說,一個房間裏隻能有一個’它’?
唐昭昭的心沉下去,清晰的意識到,他們中或許已經有人被悄無聲息的替換掉了。
而這種替換還在繼續。
不多時,她發現那個洋洋得意著超越她的男人也不見了,難以判斷他消失了多久。
‘它’們把他們一個一個替代掉了。
隻剩下另一個腳步聲,怯弱的,顫抖的。
此刻房間裏的活人,大概隻有兩個。
另一個活著的是誰?
唐昭昭不再超越,因為沒有用,她猜測,消失的人大概在某個環節出了錯,違反了規則,被直接替代掉。
「天亮了。」
聲音進入的刹那,漆黑的房間忽然多出了幾扇透光的窗戶,模擬日出一般滲入微光。
另一個人膽子恐怕不大,腳步聲亂了一瞬,不大不小的一聲,卻正好可以定位。
在房間的另一側,與她對角線相隔。
沒有咳嗽聲,唐昭昭也沒有遇到過空角落,房間裏應該還是五個“人”。
那麽唯一能活命的辦法就隻有找到另一個活人了。唐昭昭閉著眼,越過牆角,朝著對角線方向走去。
察覺到有人靠近,卷發女人差點尖叫出來,被人一把捂上嘴。
最初的驚嚇過去,女人也安靜下來,察覺到按著自己嘴巴的手掌散發著溫熱,才驚覺她是個活人。
遊戲結束,緩緩亮起。
跟她猜的差不多,這裏果然是一間空教室。
教師的中間甚至還擺放著桌子,他們剛剛就是圍繞著教室的牆壁不斷行走的。
天頂上那個赤紅色的電子鍾,變成了灰底黑字的電子日曆,普通到像是任何一間教室都會出現的東西。
08140859,之前那串她看不懂的數字變成了有分隔號的模樣。
8月14號,4點59分。
下一秒,電子鍾跳動了一下。
5點整,天亮了。
不知什麽時候多出的教室門出現在唐昭昭和女人手邊,微微開了一條縫,像慈眉善目的神敞開了一條求生的路。
結束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恐怖的夢境了,女人踉蹌著伸手打開了門,溫柔的陽光傾瀉而來,明媚的猶如初夏早春。
可鼻尖卻不合時宜地嗅到了濃鬱的血腥氣。
唐昭昭微微側眸,看到光潔的地板上求出了一小灘血跡,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男生的腿,穿著黑色的牛仔褲,腳踩一雙運動鞋,隻不過在他小腿處,懸著一雙腳。
那是一隻蒼白泛青的女人的腳,貼著男人的小腿肚,能聯想到它是如何袱在那人身上的。
暗紅濃稠的血跡,順著女人蒼白的腿蜿蜒流淌,在地上漸漸匯聚成一小攤,黑色的褲子,看不出血跡。卻能感到深色的水跡慢慢由內而外浮現。男人腳下的血跡越來越多,甚至要順著他的腳蔓延到唐昭昭這邊。
當即,她收回視線推門出去。
“終於出來了!”卷發的女人因為激動而快要流淚,她的雙手死死的扒住門框,看著外麵已經亮起的天空,消瘦佝僂的身體抖如篩糠。
“太好了,太好了……”
聲音像是年久失修的破風箱,聲音嘶啞顫抖到了讓人難受的程度。
唐昭昭卻能理解她這種心情。天亮了,遊戲結束了,她的雙腿已經軟的不成樣子,感覺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可在裏麵僅僅隻是度過的一個夜晚。
自己的身體變成奇異的半透明狀,大概是在緩緩蘇醒。
鬼使神差地,她回過頭,卻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身旁的女人那張臉仿佛融化的蠟一樣,眼睛、嘴巴、鼻子都往下淅淅瀝瀝地耷拉著,粘稠的皮膚像是融化的液體融化的粘稠液體,一滴一滴像地板上滴落。
女人也發現了自己的異象,下意識朝地上看去,卻忽然看到了自己墜落的眼球,一聲慘叫倏然發生在耳旁,刺耳又可怕。
驟然從昏沉狀態中醒來,唐昭昭驚魂未定,發現自己還好好的睡在床上。
醒來後的時間是05:00,剛剛進入夏季,天亮的格外的早,她發了會兒呆,忍不住回憶剛剛的夢。
一個房間四個人,兩個人活下來,生存率是50%嗎?
電子鍾上的八月十四又是怎麽回事?她依稀記得在墜樓女那場夢,樓道上的破舊日曆上也是八月十四,難道隻是巧合?
唐昭昭不覺得。
如果不是巧合的話……為什麽會在夢境裏反複回到八月十四這一天?這一天又發生了什麽?
天亮後是屬於活人的時間,窗外漸漸傳來了除鳥鳴聲之外的嘈雜聲音,有人已經開始外出活動,樓下的婆婆推著小推車出來售賣早餐,早點的香味透過窗戶散發出來。
唐昭昭披頭散發的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扒開被子爬起來,直到下床穿了鞋驚覺自己竟然在床上。
昨天她不是在客廳嗎?難道是在夢裏呆太久記錯了?
這件事沒有讓她糾結,唐昭昭快不下樓,在婆婆那裏買了雙人份粥點和茶葉蛋,正欲離開時聽到背後傳來哭喊。
幾個警察率先走出來,隨後是被抬出來的,麵目全非的人,唐昭昭看了一眼慌忙躲開視線,餘光看到那個被抬出來的人穿著黑褲和運動鞋。
“你說話啊!你怎麽死了!”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哭喊著跑出來,撲到擔架上又捶又打,看的人膽戰心驚。
聽聲音,是樓道裏吵架互相詛咒對方死亡的夫妻。
女人的動作影響了警察執行公務,很快被拉開,枯黃幹燥的卷發下是一雙哭腫了的眼睛。
唐昭昭提著早點上了出租,而後有些愣神。
那兩個人她在夢裏都見到了,男人就是幾次三番想推她出局,結果死在遊戲裏的。
而那個女人……昨天的空教室一直處於漆黑狀態,天亮後她又是頭也不回的出了門,所以她究竟知不知道,昨天她跟她丈夫在同一場死亡遊戲裏?
又究竟知不知道……她丈夫原本想挑她這個軟柿子,把她推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