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叛神的六翼天使 50
數米高的宮門巍峨璀璨，珠光溢彩，唐昭昭卡利卡亞站在門下渺小的像是海洋裏的一陣一粒沙。
??騎著海馬的鮫人並不讓他們從正門走，而是帶他們去了宮殿外狹小偏僻的側門，門內幽暗的小徑深入海底，海馬的額頭上嵌著在黑暗中仍舊能夠發出輕微光芒的鮫珠，隱隱約約照亮了眼前漆黑無盡的小道。
??地宮裏到處都是水草，唐昭昭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水流在腳下散開又閉合，帶動著那些滑不溜秋的綠色水草有生命一樣遊來遊去，到處都是潮濕的味道，牆壁上貼滿了藤壺，密集到乍一看頭皮都會發麻的程度
??他們是順著隧道往下走，小徑越來越寬闊，陰暗潮濕寒氣逼人。
??雖然鮫人還算禮貌客氣，但唐昭昭明顯察覺出來，這並不是對待客人的方式，更像是要把他們囚禁起來的樣子。
??隻不過身旁的少年沒有表情，神色如常地隨著叫人一起往下走，唐昭昭也隻能按耐住對這個地方的排斥，跟著他們走下去。
??牆壁上掛著鯨魚油蠟燭，熔化燭油像是牆壁流下了眼淚。
??拐過一條曲折的走廊，唐昭昭隱約看到沒有合攏的門後被鐵鏈捆綁的白骨。
??這他媽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知道自己本來也不是來做客的，他隻能假裝看不見，悄悄地靠近身旁的少年，還沒來得及扯一扯他的袖子，就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
??媽的，男人都是狗！
??一路上越過數條混沌不清的隧道，眼前的畫麵讓她不得不認為這是囚禁犯人的牢獄。
??鮫人拉開一扇狹小陰暗的鐵門，腥氣撲麵而來，鼻子的房間內隻有一張床，海藻從門縫下蔓延出來鋪灑了一地，像是暗綠色的地毯。
??少年與鮫人禮貌頷首，隨後帶著唐昭昭一起走了進去，幾乎是前腳剛踏進房間後腳就聽到背後傳來吱呀一聲關門聲，接著就是鐵鏈與門縫摩擦的響動。
??他們落了鎖。
??房間內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
??“我們是被囚禁在這裏了嗎？”
??少年不答，默默在房間裏環顧了一周後，微笑著對她說，“今晚我們就在這裏睡一夜。”
??唐昭昭看向了房間裏唯一的一張小床。
??少年望向空氣中的某一點，靜默片刻後輕聲道，“你睡這張床。”
??“那你呢？”
??他笑了笑，“我站著就好。”
??站著睡覺嗎？光想一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唐昭昭輕咳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可以一起睡的。”畢竟前兩天都那樣了，現在裝什麽大尾巴狼。
??少年再次望向空氣中的某一點，隨後搖了搖頭，找了一處幹淨的牆角坐了下來。
??“……”行吧。
??鮫人的宮殿已經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下靜靜矗立了上千年。
??相傳，鮫人貌美聲音動人，渾身上下從骨到筋，再到眼淚都是珍貴的財寶。
??他們的血肉可以使人永生，死後不朽的筋骨可以製成最堅韌的武器，他們的眼淚可以變成美麗的鮫珠，是人類貴婦最喜愛的珠寶，賣入皇室宮廷可以換得巨額財富。
??還有這海底埋藏的太多過往船隻的殘骸，那些沉香沉香墜落在大海中的寶藏，都成了鮫人宮殿裏的私藏。
??貪婪的人族冒險家前赴後繼地來到這座地下宮殿，妄圖獲得裏麵的財寶，就像當初進入幽暗森林一樣，被貪婪和野心蒙蔽了雙眼，最終變成這裏一堆又一堆的駭骨。
??失去的海洋之神同誌的驕人一族，也經常用歌聲蠱惑船員，把他們拖入海中。
??唐昭昭和卡裏卡牙深知自己，即便是以客人之資被邀請到宮殿裏的，可從側門走入以及這樣狹小的房間，足以證明他們是如何被看待的。
??鮫人一族吃人，飲人血啖人肉，像是陰暗又血腥的童話。
??鮫人一族早已有美人魚之稱的海洋精靈變成了惡魔。
??人類脆弱又愚蠢，極其容易被騙，又因為貪婪而變成自身黑暗的力量源泉，深深受到投靠了黑暗力量的鮫人一族喜愛。
??昏昏欲睡之際，鮫人送來了沐浴的水桶以及氣味特殊的香料，困頓中的唐昭昭有片刻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剛想坐進水桶裏就被少年一把拉了起來。
??“怎麽了？”她揉揉眼睛，明顯不在狀態。
??浴盆裏放了很多香料，少年伸出手指撥了撥，衝她展示染了特殊氣溫的手指，“這是鮫人一族最喜歡的香料，這個香料一般用來烹飪美食。”
??唐昭昭，“……”
??草，一種植物。
??少年沉吟片刻，判斷鮫人一族打算三天之後吃掉他們。
??判斷依據是，一般這種香料醃製魚類三天就可以入味兒。
??“……”
??往往高級的食材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唐昭昭再也沒有一絲一毫困意。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嗎？”
??“當然不是。”卡利卡亞輕輕一揮手，那些盤覆在女孩身上看起來像水草一樣的的鎖鏈瞬間蕩然無存，唐昭昭隻覺得身體一鬆，腳邊已經落了一堆水草。
??這些東西又是什麽時候爬到她身上的？
??少年推開門，猶入無人之境一般，引著女孩在整個宮殿地下囚室裏走來走去。
??漆黑的地宮曲折陰暗，回蕩著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
??唐昭昭在無數個鐵門和複雜的長廊中迷失了方向，少年則是步伐篤定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鼻子的分辨著空氣中細微的味道。
??終於，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前方漆黑的甬道裏傳來的陣陣低泣聲，像是有人在哭。
??女孩的聲音。
??唐昭昭感覺自己的頭皮快要炸開。
??“鬧鬼了？”
??少年回頭看她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唐昭昭身旁的空氣，然後微笑著說，“是活人呢。”
??“活人？”唐昭昭絲毫沒有發現少年剛剛那個眼神有什麽問題，這周沒頭像前麵探了探，“是和我們一樣被帶到這裏來的人嗎？”
??“是，也不是。”少年蔚藍的眼眸放空片刻，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陳舊血腥味。
??汙濁的地牢中夾雜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味道，有腐爛的味道，有人族的汗液，有血腥，還有……罪孽的氣息。
??找到了。
??“她是人族，但跟我們不一樣，看起來她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的樣子。”
??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了地牢深處。
??窄窄的鐵門絲毫不掩飾囚籠的形狀，一根一根冰冷的鐵柱貫穿了整個大門，從欄杆的縫隙能看到裏麵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抱著腿躺在水藻上，她的身旁有幾個臭氣熏天的木桶，地上放著簡陋的鐵盤，裏麵是吃剩下的飯菜。
??房間的正中央，是和他們剛剛房間裏的那個一模一樣的，盛著香料的水桶。
??是一個人族女孩。
??唐昭昭靠近幾步，發現女孩手腳上都捆綁著和剛剛盤踞在自己身上類似的水藻，隻不過她身上的水草更加堅硬，在女孩白皙的手腳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紅痕。
??聽到有人的腳步聲靠近女孩，先是聳然睜大了雙眼，隨後緩慢的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你們……是人族？”
??唐昭昭遲疑的點了點頭。
??女孩一陣瞬間像是見到救星了一樣，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抓住欄杆，圓圓的眼睛中霎時間盈滿了淚珠。
??“你們真的是人族？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人族了……”
??唐昭昭搬出了卡利卡亞麵對鮫人時說過的台詞，“我是卡羅，這位是卡塔呀，我們兩個是人族，無意間闖入了這座鮫人地宮。”
??女孩梗了梗，眼中的光芒消失，緩慢的垂下了頭顱。
??她的聲音沙啞而無力，“你們快逃吧……趁著他們還沒有把你們綁起來。”
??說完後就退回了草垛上，藏身於幾個肮髒的木桶後，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小團。
??唐昭昭看了看身旁沒有任何反應的少年，隻能繼續問少女，“請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嗎？”
??女孩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懶得回答，她把身子壓得更低，似乎不願意讓同為人族的同胞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她身旁那幾個臭氣熏天的木桶裝滿了排泄物，木盤上的飯菜一看就不是人族能吃的，裝滿了血腥肮髒的魚類內髒。
??唐昭昭又反複呼喊了幾遍，後被少年打斷，他扯著唐昭昭的袖子來到旁邊的房間，按下她的肩膀示意不要發出聲音。
??片刻後，幾個騎著海馬的鮫人遊來，打開鐵門像來喂畜生一樣扔下了幾盤飯菜後，嫌棄的捂著鼻子遊開。
??“太過分了，他們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唐昭昭忍不住咬牙切齒。
??可以想到這裏是第二層地獄對應的罪孽所在處，就覺得事情大概不是自己眼前看到的這樣簡單。
??於是她壓低了聲音，悄悄地問少年，“她被關在這裏，是因為做了什麽對鮫人一族不友好的事情嗎？”
??少年隔著鐵板望了眼對麵，搖搖頭。
??他隻能看到短暫的因果。
??“這個女孩應該是在這片海域過往的船隻上，被巨浪衝入海底的殉難者，據我猜測她可能已經在這座地宮待了近百年時間。”
??唐昭昭瞪大的眼睛，“那她是鬼嗎？”
??少年微笑，“不是的。”
??鮫人一族壽命漫長，幾乎永生，他們些許的血肉就能吊命，這個女孩在鮫人地宮能夠活下來應該是有點手段的，不知道通過什麽方法活到了現在，並且沒有老去。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沾染著罪孽的味道。
??濃鬱的黑暗氣息籠罩在女孩身上，幾乎把整個囚牢熏成了黑色。
??少年的視線淡淡落在女孩的肩膀上，她似乎睡得格外不舒服，在睡夢中女孩還無意識的做著揉動肩膀的動作。
??唐昭昭克製住了自己泛濫的同情心，沒有去憐憫那個身上疑點重重的可憐女孩，他們原路返回到自己的房間，假裝泡完了浴桶裏的水。
??後半夜，潮濕陰冷的地牢散發著陣陣寒氣，房間裏隻有一張石床，還沒有被子，唐昭昭冷的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幹脆悄悄的起身，跑到少年躺著的水藻堆旁。
??陰冷的囚牢莫名起了陣風，吹得唐昭昭後退兩步。
??可這點小風無法阻止她的步伐，唐昭昭看了眼閉閉目養神的少年，小心翼翼貼著他的背蜷縮成一團。
??可惜少年體溫偏低，不但不覺得暖反而更冷了。
??她哆嗦了一會兒拉過他柔滑的長發蓋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藍色顯涼，她甚至忍不住抖了起來。
??算了算了，這狗東西真沒用，像個冰塊。
??唐昭昭撥開頭發剛準備走，手腕被抓住。
??她回過頭，凝白如玉的少年正靜靜望著她：“你在幹嘛。”
??唐昭昭眨了眨眼睛：“我冷。”
??他說：“好像是很冷。”
??說著，他手腕轉動，輕易的把人拉了過來，伸出修長的手臂抱住了唐昭昭：“這樣就暖和了。”
??唐昭昭頸邊貼著少年的額頭，一動不敢動， 心裏默默的想，這狗東西的體溫也太低了。
??讓本來就不溫暖的夜雪上加霜。
??而一旁真正的卡利卡亞正在向外噴射的冷氣。
??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由於鏡像人和小龍離得太近，如果攻擊鏡像人的話，小龍一定會受傷，並且他已經試過了，他無法傷害到鏡像人。
??畢竟是鏡像人，就像水中的影子一樣，打散他很快又恢複成一團。
??而鏡像人的所作所為，也都是出於對卡利卡亞行為的判斷，鏡像人判斷出在這種情況下卡利卡亞大概會擁抱住女孩，於是他就做了同樣的動作。
??而卡利卡亞剛剛隻顧著複盤今天經曆的一切，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等到再發現時，女孩已經貼著少年的背脊躺下了。
??鏡像人，他的一隻眼睛，非常好。
??第三百零一次，卡利卡亞在心裏詛咒著箴言女神。
??明天開始修改錯別字，我的錯別字好像太多了……
??第一百零一次給大家跪下磕頭！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