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厭世死神和他的小馬仔 60
死神找到唐昭昭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腹部帶著利刃，神色卻很平靜。
甚至身體還泛著最後一絲溫度。
死神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鮮血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臉頰。
還帶著溫度，但他知道這雙眼再也不會睜開，再也不會露出狡黠的笑容了。
他是手握生殺的神，卻無法感知到她的靈魂。
有一瞬間，空間詭異的割裂，然後重合。
他抱起女孩的屍體，身影轉瞬間出現在一片廢墟之上。
死神昔日高傲的頭顱低垂到了卑微的地步，身上散發出濃鬱的黑氣，周圍的物體迅速腐爛融化，花草枯萎空氣稀薄。
“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嗎？”
孤傲的死神低頭抱著早已失去溫度的少女。
“帶走了真身，杜絕我成為惡靈的可能，這是你想要的嗎。”他聲音溫柔卻透著古怪的寒意：“你以為這樣做，我會感謝你嗎？”
他說著，把唐昭昭抱得更緊。
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
死神溫柔的看她：“怎麽不回答我？”
眉眼繾綣，帶著溫度。
可惜沒有人會回答他。
過了許久，周身的火焰越來越濃鬱，死神忽然開始冷笑：“騙子。”
懷中的女人被冥火點燃，一寸一寸化成灰燼。
他的額間隱約可現暗紅色的印記，妖冶嗜血，自周身散發出一圈圈蕩漾開的黑色迷霧，業火參雜在霧氣中，時隱時現。
危險迫人，寒意料峭。
“你不是她。”
死神淺灰色的雙眸恢複了一貫的冰冷，他垂下頭，坐在冰冷的地上，任由雨水和冥火纏繞著自己。
沒有人回答他。
另一邊，唐昭昭睜開眼，回到天界的輪回處。
“恭喜你，順利回來了。”
回過頭，唐昭昭看到了那個在小世界裏兩次三番遇到的女人，把自己親手推進十年前的女人。
“你究竟是誰？”
女人但笑不語。
但很快，一旁點頭哈腰的輪回處公務員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唐昭昭。
“舊神女大人！您怎麽來了？”公務員誠惶誠恐：“還有，您怎麽進入小世界了，那是心神的輪回啊。”
舊神女沉默著，看向虛空的方向，半晌後才發出詭異的笑聲。
“原來這個因果，是我給你的。”她回過頭，盯著唐昭昭：“現在的結果已經注定了嗎？“
“什麽意思？”唐昭昭蹙眉。
舊神女卻若有所思：“你的任務，可能要失敗了。”
腦海裏忽然“叮”的響了一聲。
緊接著麵前幾個評判任務的公務員忽然驚呼：“真的失敗了！”
“剛剛不都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麽會忽然失敗？”
舊神女臉色沉了下了，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昭昭，身影消散在原地。
唐昭昭低下頭，掌心裏鮮紅的文字從上一秒的一百忽然變成了零。
一絲信任都不剩下了。
信任值，為什麽忽然變成了零？
她不是已經杜絕了死神成為惡靈的可能嗎？怎麽會……？-
彼端的世界，業火蔓延。
他是死神，可以掌管世界的一切靈魂。
在廢墟之上，死神的眼睛變成赤紅色，渾身散發著黑色的扭曲的光霧一寸一寸侵蝕著大地，業火熊熊的燃燒起來。
越來越多的亡靈從地麵的黑色沼澤中爬出，植物開始大片枯萎，腐朽的痕跡蔓延擴散。
她不在這裏，她不在這個世界。
孤獨。
死寂。
幽綠色的冥火緩緩的激蕩開，可以燃燒一切。
孤坐在石堆上的死神垂著頭，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想要毀滅一個世界，要怎麽做？
首先要製造出一個足夠悲慘的人生，讓他被拋棄，被背叛，嚐過極致的痛苦，再得到愛。
然後賦予他強大的力量，讓他看著自己所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最後，天地間失去這個人的痕跡。
沒有人記得她。
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變成另一個人。
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名字。
此時這個人會怎麽樣？大概會瘋吧。
此時，一片廢墟之上，消瘦蒼白的人影立在雨幕中，神色不明。
死神自言自語：“原來十九歲的時候，那個人是你。”
極度絕望中，被洗去的記憶卷土重來。
是了，除了她，還能有誰。
死神一寸一寸，收集起這片廢墟中飛散出的點點熒光，在它們重歸天地之間聚集在一起，擁抱住了十九歲之前的記憶。
擁抱住他自己。
……
林父此刻正在一場牌局上。
他的手氣罕見的好，一臉幾把都在贏錢。
對麵的牌友也笑嘻嘻的，詢問他：“老林，最近發達了嗎？哪來的賭資啊？”
老林低著頭也不說話，嘴角一直帶著貪婪的笑意。
“出牌出牌！”他招呼著牌友們，急不可耐。
可忽然之間，整個牌場像被點的消音鍵一樣，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林父抬起頭，突然發現所有人都消失了。
偌大的棋牌室隻剩下他自己。
鄰桌放置的茶杯還冒著熱氣，煙灰缸裏的煙蒂向上飄散著白霧。
“人呢？”
林父狐疑地打量了一圈四周，難道是今天自己喝酒喝多了？
‘吱呀’一聲，門自己打開了。
“噠…噠…”
某種硬物有節奏地觸地聲傳來。
一個身著黑衣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握著一柄漆黑的權杖。
“我跟你賭。”男人在他麵前坐了下來。
林父仔細的盯著那人的臉蛋，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仿佛他麵上籠罩著一層霧氣。
“你要賭什麽？”他狐疑的問。
“賭你的生死。”
男人的聲音清冷，不似在開玩笑。
“神經病啊。”林父推開麵前的麻將就要往外走，可是雙腳進如同被釘在地上一樣，寸步難行。
這是怎麽回事？林父開始掙紮起來。
他後知後覺的開始恐懼，牌樓裏忽然消失的人，和麵前莫名出現的男人。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男人雙手交疊，好整以暇：“開始吧。”
話音剛落，麵前的牌和骰子自動旋轉了起來。
“六點，那我先開始。”
男人自顧自地說著，麵前的牌局開始移動。
事情詭異，但是已經無法改變，林父隻能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的牌局。
可無論他想出哪一張牌，手總是不聽使喚地拿起另一張。
很快，整個局麵就已經不受控製。
“啪”
對麵的男人輕輕放下最後一張牌，然後揚起頭，蒼白雋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你輸了。”
林父猛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他的聲音不住的顫抖，甚至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不是已經……”
“死了對嗎？”死神自然而然地接上，仿佛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是啊，但是太想念你和母親了，就回來看看你們。”
說完，修長的手指指向另一邊。
林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門口以詭異姿勢扭曲著，雙手把嘴巴撐到最大用力扣自己喉嚨，一臉癲狂的林母。
不斷有黑色的軟體蟲伴隨著粘液從她猩紅的嘴裏爬出，順著胳膊和衣領掉了一地。
“啊！”林父慘叫一聲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掙紮著在地上線後退。
他的一聲慘叫吸引人門口的林母，她停止了扣嗓子的動作，抬起眼直勾勾地朝他看來。
眼中滿是滔天的扭曲的恨意。
林父恐懼了起來，他失聲衝死神嚎叫：“你怎麽會回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因為想見你們了呀。”死神輕笑，周身環繞的黑色霧氣討好一般纏繞在他身旁，像是在撒嬌的小動物。
他輕輕抬了下手指，對那些霧氣說：“去吧，讓他把這些都吃掉。”
黑霧旋轉起來，很快就纏到了林父身上，他的四肢開始不受控製，仿佛有意識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到拍桌前，拿起堅硬的麻將，開始往嘴裏塞。
他心裏呐喊不要！快停下！可是動作卻無法停下。
牙齒用力的嗑咬在堅硬的麻將上，很快就開始鬆動，由於用力過度整個顱骨都在疼痛，可是被未知的力量控製著，他不住的做著吞咽的動作，終於喉嚨一窒，在劇烈的疼痛下把整塊麻將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極度疼痛，麻木到快要昏死過去，可手上繼續拿起下一塊牌，往自己喉嚨裏塞。
一旁姿勢扭曲的林母已經爬到了他腳邊，地上蜿蜒的滿是粘液和蠕動的蛆蟲，她的手纏繞上了他的小腿，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上，開始親吻他因為吞咽而不斷流血的口鼻。
仿佛愛之深，卻又恨之極。
她的動作從親吻到啃食，牙齒占滿了血皮碎肉，撕咬在林父的臉上。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彼此仇恨，卻又無法分開，永生永世。
一個賭博家暴，一個助紂為虐，絕配的怨偶。
他複仇了。
了然無味的站在荒蕪的世間，他神色茫然了起來。
某一瞬間，他忽然望著虛空的某一點，喃喃自語。
“是你嗎？”
眼神沒有落在實質的地方，但隱約間好像感受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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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回歸，整個天界都在震動。
一步步踏著寒霜，輪回處負責小世界輪回，第一次有神直接降臨。
“她呢？”
“誰……？”天界公務員說話都在哆嗦。
祂輕輕抬眸，帶著雷霆萬鈞的神力，幾個輪回處的小天神驟然跪地。
“上個世界的宿主？她……她已經進入輪回了。”
“多久？”
“就在剛剛。”
直到新神離開許久，幾個小天神都處於跪地不起的狀態。
新神重新入了輪回，繼續完成祂掌管三千前的神格化。
（本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