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厭世死神和他的小馬仔 54
如果是她的話，她不敢想自己會做些什麽。
死神起身離開了。
他走之後，羅傑很快過來：“死神呢。”
唐昭昭搖頭：“我不知道，你、他從我的夢境裏看到了自己的生前，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忽然，她想到了什麽：“他可能去找自己的父母了。”
羅傑皺眉：“不行，他不能複仇。”
“為什麽？”
羅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雖然是神，但死神複仇的話一定會死，因為他要複仇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弑父弑母的業果太重，不但無法繼續當死神，還會投入地獄，變成業火的燃料魂飛魄散。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死神的真身。”不然世間可能真的多出一個惡鬼。
羅傑轉身就走。
“等等！”唐昭昭忽然喊住他：“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羅傑回頭笑了下：“大概吧。”
……
死神的真身會去哪裏？？
唐昭昭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這座城市的天空再次陰沉了起來，死神也消失了音訊。
她手心裏的數字維持在九十五，離開的時間在倒計時。
隻剩下十天。
這天，又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唐昭昭在下班回家時，看到自己的房門口蹲著一個抱著臂蜷縮在一起的少年。
她湊近問：“不好意思，這裏是我家……”
少年抬起頭，眼尾通紅，身上全是水漬。
死神？
又走近了一點，唐昭昭僵住。
“救救我。”少年無聲的流淚，大顆大顆的淚順順著精致漂亮的臉頰落下，像是一顆又一顆滾燙的火焰：“求求你，我好冷。”
林念瑾。
……
“他很危險。”
“被怨氣纏繞，它非常的危險，所以要被鎮壓起來。”
“死神的真身承載了世間極惡，裏隻剩下前十九年的殘念和記憶，是對世間充滿了怨氣的存在。”
在她聽到的版本中，死神的真神是極其可怕的存在。
他殺戮，怨氣極重，沒有靈魂，隻是一副軀殼。
真身裏隻剩下前19年的殘念和記憶。
羅傑跟她說過，在冥界，所有人都會協助著死神不讓他跟自己的真身碰麵，因為死神一旦見到自己的真身，恢複了生前的記憶，便會變成世間最怨毒可怕的厲鬼，到時人間就會變成煉獄。
而恢複記憶的厲鬼，也會永遠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唐昭昭明白這件事，但是卻無法對他下狠心。
他的眼睛裏沒有光，即便溫暖了他再多次，他都不會有任何記憶。
這是19歲的林念瑾。
19歲的那個對世界絕望的，義無反顧自溺於冰冷河水裏的林念瑾。
少年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把那裏泅濕了一塊深色的痕跡，他有些不安，低著頭，肩膀小幅度的抖動著。
沒有一絲一毫的尖銳，更沒有傷害到唐昭昭。
跟別人說的不一樣。
“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少年的眼中恍惚，沒有一次光亮：“我也不知道。”
猶豫了一下，唐昭昭說：“你應該回到冥界。”
“不要，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他的雙目空洞，卻積滿了恐懼：“那裏全都是火，我一動不能動。”
他說著，伸出顫抖的手抓住唐昭昭的前襟，冰冷的似乎要把她凍結。
可少年卻什麽都意識不到，他全然的依賴著眼前的人，努力的靠近她，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溫暖。
從感受到她體溫的那一刻，林念瑾就對她接觸產生了強烈的接觸願望，他從衣領換到手背，然後整個人不自覺的想要貼到她身上。
唐昭昭嚇了一跳，伸手推了推。
幾乎是感受到她意圖的那瞬間，少年就立刻受驚一般的向後退去，整個人瑟縮在一起，低著頭似乎很慌張。
像隻落水的小動物。
唐昭昭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疤痕心裏一緊，坐到他旁邊主動握住他的手。
少年立即抬起紅彤彤的眼睛看她。
“很抱歉，我隻是太冷了。”
唐昭昭搖頭：“不要說抱歉，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給少年放了熱水，又把空調的溫度調到很高，唐昭昭下樓去超市買了一身寬大的白色睡衣，再上來時少年已經洗好了澡，裹著浴巾瑟縮地坐在沙發上。
“睡衣要洗一下才能穿，烘幹要半個小時，你在這裏等一下。”
唐昭昭一邊說，一邊神情自然地拿著睡衣去洗衣機那邊。
即便是洗過了澡，少年的身上還是不斷地往外滲水，很快，他發現自己坐著的地方又濕透了，窘迫的站起來小心翼翼地靠在窗邊。
唐昭昭出來時看到少年站著並沒有多想，她轉身走去廚房：“你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我可以給你做單可能做得不太好吃。”
“不用了。”少年垂眸，聲音低低的。
“不然煮薑茶好啦，可以暖身。”
切好薑片和紅糖放在爐子上煮著，唐昭昭又走了回來。
靠近他之後才發現少年的嘴唇泛著不自然的青色，身上也在微微發抖，她皺起眉毛輕輕的碰了碰他的額頭。
冷的。
感受著額頭上傳來的溫度，少年睫毛止不住的顫抖。
“還是很冷嗎？”
他安靜的點了點頭，想接觸的更多。
唐昭昭打開了空調，調到最高溫度，不一會兒房間就變得溫暖幹燥，可少年還是冷。
“現在也很冷嗎？”
他點頭。
看著她苦惱的神色，他艱難開口：“其實……不需要為我準備這些。”
唐昭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林念瑾露出了強撐的笑容，濕漉漉的眼睛彎起，像笑，可是眼睛通紅：“我不需要薑茶，也不需要熱水泡澡，不想吃東西。”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天空破了一個洞，又像是雲朵在流淚。
少年小鹿一般幹淨的眼睛越來越紅，紅到讓她心隱隱抽痛。
“因為我已經死了。”
說完這句話，他好像被抽的所有力氣一樣，深深地垂下頭。
黑色的發絲帶著水漬，無論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他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靈魂。
明明胸腔裏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在跳動了，可他還是感覺到那裏很疼。
忽然，麵前一直沉默的女生伸出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這樣會溫暖一點嗎？”
少年抬頭，對上了一雙關切的眼睛。
沒有得到回答，唐昭昭以為沒用，她苦惱著，脫下自己的毛線外套蓋在少年身上。
“這樣呢，也不會好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