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驚世駭俗
主堡。
華麗明亮的大廳中,在正中的位置上擺放著一把複古雕花皇木椅子,統一製服的黑衣人站在椅子兩側,一直排到了寬敞的紫銅漆金門外。
“叮”的一聲響起,電梯門緩緩打開,陸項禹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風衣,他抬眸正了正手表,大步走出,走路帶風。
傅寒凜和理查德被人押解著跟在他身後。
陸項禹坐到皇木椅子上,翹起修長的一條腿,他垂下眼睫,把玩著風衣上的紐扣。
清冷雅痞的男人看了一眼狼狽的兩人,傅寒凜被人直接推到陸項禹麵前。
若不是傅寒凜在咳,他那張年輕俊美的臉,總會給人一種錯覺。
傅寒凜被綁住了雙手,他仍昂著頭,穿得規整的衣服在推搡間被揉皺,染黑的頭發垂落下來,遮住他那雙銳利狹長的眼睛,給人一種淩亂美感。
“VC勝利的首席?敢闖我的莊園,你好大的膽子。”
傅寒凜打量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沉穩冷靜,疏離內斂,的確是有獨當一麵的氣質。
然而,他也能在這年輕人疏離高冷的麵具上,看到他那雙帶著濃烈恨意的眼睛。
“傅家主,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麵的,真是有意思極了。”
傅寒凜站得筆直,“是嗎?你認識我?”
他抿唇,記憶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一號人物。
陸項禹嗤笑,抬眸緊盯著傅寒凜,目光掃過男人的臉。
他歪頭,“不認識。”
“我隻是好奇,傅家主為什麽要將吞噬那樣的人收歸麾下呢?”
陸項禹摸了摸自己的指骨,懶洋洋地陷在椅子中,唇角始終帶笑。
吞噬?傅寒凜眸中暗光奔湧,這個年輕人為什麽要提起這個早就死了的人?
他反應過來,道:“你和他有仇?”
陸項禹呼吸亂了一瞬,閉上眼睛平複,複又睜開,他握緊了手指,扯唇苦笑。
“仇?是啊,我與他有天大的仇恨。”
“所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傅家主這樣高貴聖潔的一個人,怎麽會包庇那樣的惡人。”
“他手中沾染的血和人命,就算他死上千百次也不夠還!”
說到最後,陸項禹情緒差點失控,吞噬罪該萬死!
他苦心積慮創建了VC勝利,就是為了尋找吞噬那個人 渣的下落,他以為他能夠為Z城的人手刃那個渣滓。
可是,誰能想到,吞噬在江城就死在了林暮晚的手上。
這是他這一生最為悔恨之事。
傅寒凜若是還看不清楚局勢,這麽多年也是白活了。
他很清楚吞噬曾經有多麽作惡,可追究到底,一切不過都是陰差陽錯罷了。
“他已經死在江城了,連屍身都沒有剩下。”
“我知道。”陸項禹眸子泛紅,他翹起一邊唇,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找到了你啊,傅家主!”
“你知道些什麽?!”傅寒凜沉聲問。
他這一生犯下的殺孽和罪惡,他自己都沒法數得清。
陸項禹坐直身子,兩手撐在膝蓋上,抬頭看他,“VC勝利是國際圈最出名的情報組織,我們擁有黑客圈中的天才黑客,全世界最精密的消息網!”
“你說,我會知道些什麽呢。”
他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除了一直都想不通傅寒凜收下吞噬的理由,發生的那些事情,他都門兒清。
“傅家主,十多年前你做了什麽,你不會以為吞噬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吧。”
他表情平靜,不似做假。
傅寒凜其實也有些心虛,十多年前,他做的那些事情,的確過於驚世駭俗。
他在心中衡量,衡量著自己麵前這個年輕人究竟知道多少隱秘。
“你想詐我?吞噬來我傅家的時候,你頂多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能知道些什麽呢。”
他當初銷毀了很多證據,陸項禹當時不過是一個小孩,而且那些事情也已經過了那麽多年,再怎麽查,都不可能將前因後果聯係起來。
除非……
傅寒凜心尖一緊。
除非,陸項禹是當初那場災難的幸存者!
可是,怎麽可能呢?
他十分確信,那一次,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陸項禹撐著椅子站了起來,他走到傅寒凜麵前,就這樣和他對視,隔著十八年的時光。
他看向這個未曾沾上一絲血腥的偽紳士。
偽紳士依舊在戴著他的完美麵具,用假麵示人。
“五六歲?不,其實當初我八歲,親眼見證了人世間最慘烈的血腥和最極致的罪惡,也是在那一年,知道了,世間並不都是好人。”
“傅家主,我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天,天空中下著大雨,整個Z城血流成河的景象!”
那場大雨,衝刷了無數人的鮮紅熱血,卻沒有將這樣的慘烈從幼小的陸項禹心中衝走。
這件事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不斷滋長,午夜夢回總是悶痛難受,覺得自己為什麽不死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Z城!傅寒凜心頭一跳……
這孩子,是十八年前那場屠殺的幸存者嗎?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陸項禹本來擁有一個幸福和諧的家庭,一家人都住在Z城,這裏並不是什麽富裕的城市,隻是一個有幾百戶人家的小鄉鎮。
他還有一個聽話乖巧的妹妹,有一雙極其漂亮靈動的眼睛,就跟葉聽的杏眸一樣。
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死,隻怕現在也會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可是,災難降臨得無聲無息,幾百戶人家在一晚上瞬間分崩離析。
一座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小鎮,一夜之間,成為死城!
那是他永遠的噩夢,永遠都過不去的一道坎,十八年了,記憶中,那些鄰居和親人的臉依舊栩栩如生地刻印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陸項禹繞著傅寒凜轉,他呼吸不穩:“你知道嗎?當時我從亂葬崗中爬出來的感受嗎?我全身都沾滿血腥,有我的,也有別人的。”
“我瘋了一樣地衝進河裏,我想洗幹淨,可是,就連河裏都是他們流出的血,在那個夜晚,我第一次覺得活著是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