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4 歲末將至2
晨鍾穿林，驚飛雀鳥。兩隻鳥兒飛到屋簷下嘰嘰喳喳，把我叫醒了。
伸手一摸，身邊的江起雲已經沒影了。
別人摸被窩，是摸還有沒有餘溫，我摸被窩，是摸冰不冰。
正常溫度，說明他已經走了許久。
我坐在床上蒙了一會，低頭看看自己，胸口鎖骨都有小草莓……隻能換上這邊的道服了。
沈家本來就是修道之家，在這裏穿常服會顯得突兀，所以在這邊的衣櫃裏，放著的都是總管給我定做的衣袍。
昨天江起雲反複提及歲末將至，群魔入世，讓我覺得這清冷的早晨平添了一股肅殺之意。
我盤好頭發，披上棉袍，正準備抱著文件盒出門，就聽到偏院傳來一聲尖叫。
“唉……”
九成九的可能，是衝默又在作怪了。
我剛走出遠門，回廊那邊就跑來一個瘦削的人影。
沉煙一邊哭一邊跑過來，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的指著偏院說道：“家主大人……那個、那個您帶回來的人——”
“嗯，他又怎麽了？”
“他、他的手、被我弄弄弄弄斷了啊！！怎、怎麽辦——”
唉……
我無語的低頭歎氣。
“不用管他。”我摸了摸沉煙的頭：“那人是個多動症、還有狂躁症，一刻不欺負人他就渾身難受。”
“可是他的胳膊——”
我搖了搖頭，朝偏院走去。
用來軟禁的偏院那肯定是最偏~~的地方，平時如果有犯了錯的弟子就會來這裏麵壁思過，環境自然好不到那裏去。
衝默大爺就十分不滿——不僅被江起雲的符咒束縛不能動彈，還被丟在一張破床上。
於是沉煙來給偏院送飯的時候，他就抓緊機會欺負嚇唬她。
“我說……你堂堂一個魔界的的城主，欺負我家一個小弟子幹什麽？”我無奈的說到。
衝默大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那邊胳膊掉在地上，我腦子裏浮現出了“壁虎”。
他瞥了我們一眼：“你們這什麽鬼地方，又灰又舊，破破爛爛。”
“哦？那看來還是地牢最舒服？要不要去山下給你打兩根大鐵鎖來掛著？”我撇了撇嘴。
衝默極要麵子，聽到我這麽說，他怒目瞪著我，死活不承認自己陰溝翻船：“誰知道那裏居然是個秘密據點？現在的人世間複雜得要命，壞人賊多！真不知道你們人世間搞什麽鬼，占著這麽多靈山秀水，卻蘊養出這麽多惡情惡念！”
“所以這不是惹得你們群魔入世了嗎？”我坐在屋裏的方凳上，抱著手對衝默說到：“江起雲說關你幾天，你要是真想被一個人扔在這裏，我就自己出門了，這沈家上下也沒人會理你；如果你主動找我說說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那我看在魔尊大人的麵上，會幫你求情、放你自由的。”
我說前半截的時候，衝默那怒發衝冠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撲上去呼我幾巴掌。
但是聽到我說“魔尊大人的麵上”，他的眼中又浮現出一絲得意。
——要不要這麽單“蠢”？
“慕小喬你蠢嗎？你敢把我放在這裏？就不怕我喚來魔獸，把你這一莊子的人都吃了？！”他齜牙吼道。
“哦？那昨天一晚你怎麽那麽乖？”
我撓了撓耳朵，江起雲這銀光大咒我見過幾次，每次出現基本上都是“寰宇肅清”，你要是能掙脫，會乖乖的在這裏挺屍麽？
“哼，不管神魔，在世間的能力修為都會被束縛，等這個咒印的威力減弱，我就喚來魔獸，一口一個……還不咬死、隻把你們的身子咬去一半，讓你們腸子掉出來、血肉模糊的活活痛死——”
“呀——！！”
身後的沉煙捂著耳朵叫了一聲。
我一愣，微微側頭，沉煙捂著耳朵貓著腰躲在我後麵，顯然被這番細致的描述嚇到了。
衝默都愣了愣，這家夥都沒想到居然能嚇到小女孩。
“……你們家沒使喚的人了嗎？讓個小孩兒來看守我？”衝默鄙夷的說到。
“不是看守，是來送飯的！我們道門之家可不會虐待人，誰知道你嚇唬我家小弟子，真是出息……”
衝默大概也覺得嚇唬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有點丟臉，躺在床上無聊的說道：“算了算了，真無聊……喂，你們這些凡人，別靠近那片區域了。”
“嗯？是因為那個巨大的眼睛嗎？”
“那是魔界的神物……”
“到底是什麽東西？我用紫霄如意破開魔障時，那隻眼睛就睜開了，看起來邪惡凶暴，還流下血淚……”我心有餘悸的說道。
“那是蜃珠。”
蜃珠？
“聽說很久以前，蜃龍因跟魔界妖物大戰，被抓傷一目，目墮入魔界，蜃龍又相當傲嬌，直接不要了，所以在魔界被當做神物供養起來……”
接觸多了，衝默對我也熟絡起來，沒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喊打喊殺的。
而且這家夥似乎……相當受挫啊。
在地下他到底遇到了什麽人啊？感覺他憋著一肚子火，但是不敢輕舉妄動。
蜃龍之目……
“蜃龍是很凶暴的嗎？”
“啊？”衝默愣了愣道：“龍是神，大多威嚴仁慈，不然憑什麽待在上界？但是蜃龍很傲嬌啊，半身鱗盡逆，沒聽過嗎？”
“沒。”我搖了搖頭。
“切……”衝默嗤了一聲，似乎跟我說話拉低他的檔次。
我也懶得理他，站起身來說到：“你好好說話呢，我就陪你聊會兒，不好好說話，就在這裏躺著吧……沉煙，不用給他送飯了，反正也隻是一具屋舍。”
話音剛落，外麵傳來腳步聲，那高跟鞋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
“那具活屍在哪兒？”沈青蕊似乎剛才外麵趕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她看到我，回頭對身後的小道士冷哼一聲：“家主大人在呢~~叫我來看什麽看？”
這冷嘲熱諷的聲音，真是……
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你來得正好，我這裏有件事準備跟你說。”我拍了拍抱著的文件盒。
“沒空。”她哼了一聲：“你也回來得正好！我也有件事準備跟你說。”
噢喲？
她居然主動跟我匯報工作？
沈青蕊屬於典型的別扭倔強嘴硬討人厭的類型，但她在沈家確實挑不出什麽毛病。
功課、修行、完成委托……沒有任何同輩能比她做得好。
她轉身道：“我去換衣服，一會兒書房等你。”
……真不知道誰是家主。
我回頭，想吩咐衝默老實點兒，一會兒再來向他問話。
結果發現衝默的雙眼緊緊盯著沈青蕊的背影！
而且眼眸中的浮現出邪惡而危險的瞳線。
“這個女人……是誰？！”他沉聲問道。
“沈家的弟子。”我仔細觀察衝默的表情。
“……讓她離那裏遠點。”衝默說到。
“？為什麽？”我不解的問。
“……她，是很好的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