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0 鏡麵陰陽4
一個和尚,還是一個外國的和尚。這實在讓我很費解。
我並不認識這樣的人,就連在過去幾年的“工作中”,明麵上、暗地裏,我也從沒和外國的和尚打過交道。
一般佛家的事情,我都會私下詢問晦清和尚,他年紀跟我們相仿、性格也好相處,有些問題他能很簡單的給我解答。
再說我是太上玄門這一派的“代表”,也不會跟和尚有多少交集,這外來的和尚,為什麽能這麽精準的找到我?
“你想做什麽?”我試探性的小聲詢問,暗暗掐著指訣。
“……”
這和尚站在暗處,也不回答,聽到我問他,微微起手,撚著一串佛珠,頭部朝我輕輕一頓,似乎是在打招呼。
咋辦?他聽得懂我的話嗎?
“我們見過嗎?你為什麽一路跟隨我們?找我有什麽事?”我努力想要溝通。
那和尚往前走了幾步,接著靈堂裏透出昏暗的光,他的那顆光頭越發明顯。
而且他的五官很秀氣,細長眉眼、膚色偏白,很有日本人的味道。
“你好,師父讓我來取回一些東西,如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他語氣生硬、口音古怪的說道。
取回東西?
我有什麽東西讓你取回麽?一路跟到這墓園的靈堂,難不成是為了那具幹屍?
“我跟你不認識,也不知道你師父是誰,為什麽跟著我們?你是外國人吧?我可以報警抓你。”我試圖用正常的方法來勸退他。
他搖了搖頭,好像中國話也說不太清楚,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我沒聽見。
山下響起了汽車的聲音,應該有人開車上山。
“你看,這裏是中國,墓園雖然清冷,但也算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你在這裏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我可以報——”
我剛想說報警。
突然看到一道黑影閃過,衝默的暗紅色眼眸出現在和尚的身後,手中的刀雖然沒出鞘,但已經虛虛的橫在了和尚的脖頸前麵。
我心裏突然閃現一幕血腥的畫麵——血液飛濺、人頭滾落。
“等一下!衝默——”我來不及想,突然大喊了一聲。
衝默的手微微頓了頓,那和尚突然雙掌合十,握著佛珠低聲念咒,一道暗色的金光騰起,如同火焰燒灼,衝默一個後翻,避開了這道光芒。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寫,南無薩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釤……”這和尚嘴裏低聲念誦著經文。
衝默冷笑一聲:“可以啊,蝦夷人也懂念這個?”
囧,我聽不懂!衝默能聽懂這和尚念什麽?
我正在發愣,突然被沐挽辰一把拎著後脖頸的衣服,將我帶出腹背受敵的包圍圈,我躲在靈堂大門的角落,看著外麵這和尚、還有地上這灘“膠水”。
那和尚見稍微逼退了衝默,他回頭看了看身後,雙手合十低聲歎道:“師父說得沒錯……果然,魔在人間。”
衝默當然不會把這和尚放在眼裏,剛才若不是我喊了一聲,恐怕此時和尚已經身首異處了。
他聽到魔在人間這四個字,眼睛裏的光都變得凶戾起來,大有動動手指捏死這和尚的架勢。
可是這裏是墓園啊,普通人觀念裏墓園冷清幽靜,實際上墓園也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啊,這麽大一個城市,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親人們也要送走最後一程,這裏每天人來人往,可熱鬧了。
要是在這裏發生血腥事件,那不得小道消息滿天飛,有關部門肯定會找上我的。
我們這個圈子,一邊和官方有若有若無的聯係,一邊又要十分低調,不能和國家宣揚的正能量作對,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我擔著特殊顧問的名頭,要是“明知故犯”,恐怕林言歡都保不住我。
“衝默,不能動手!”我低聲喊道,也不知道衝默買不買我的賬,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拜托拜托!算我求你了!”
衝默沒怎麽理睬我,倒是那個和尚,聽到一句“拜托拜托”,他自己倒放下了手。
什麽意思啊?
場麵焦灼,我管控無力,突然一輛上山的車子踩著長長的刹車聲,一個漂移甩了過來,刺眼的車燈往我們這邊一掃,成功控場。
開得這麽野,除了我哥不作他想。
我還以為我哥出去忙了,沒想到他給我發信息的時候就在來的路上。
他跳下車,看了那和尚,皺眉道:“哪兒來的和尚,到了地頭也不知道先拜拜碼頭,你師父沒教你行走江湖的規矩嗎?”
和尚行了個禮,低聲說道:“我去找過慕小姐,可惜沒能見到,師命難違,隻好自己一路追蹤過來。”
“你這口音我聽著別扭,你哪兒來的?找我妹妹做什麽?”我哥不悅的問道。
他一邊問,一邊走到衝默的身邊。
衝默跟我們雖然處在微妙的敵對狀態,但我哥這架勢,明顯是站在衝默這邊,很大程度上緩解了衝默的敵意。
果然,衝默把刀搭在肩膀上,戾氣收斂了不少,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
我心裏暗暗鬆了口氣,扯了扯沐挽辰的袖子,低聲道:“我哥來了,這裏應該沒事,你在這看著,我進去看看陳若,我怕她害怕。”
沐挽辰微微頷首,也不跟我廢話,隻是讓蠱靈封魂跟著我。
封魂是一隻蜘蛛,蠱靈可大可小,可化於無形、也可顯現真身。
但我膽子小,就算到現在,見到鬼我還會嚇一跳,更別說這種成精了的蠱靈。
封魂現在的體型大得像一頭豹子,順著牆壁窸窸窣窣的爬著,看得我渾身顫了幾顫、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為啥沐挽辰喜歡讓這隻蠱靈跟著我。
我回到研究室,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抬頭喊道:“陳若,外麵來了個怪人,沒事了……你這邊這麽樣?”
空蕩蕩的研究室裏,沒人回答我的問話。
我愣了愣,研究室裏隻開了一半的燈,有些地方還是昏暗的,我打開小電筒,往亮著的電腦旁邊走去,一邊低聲喊道:“陳若?你上洗手間去了嗎?”
一片寂靜,隻剩剛才陳若使用的電腦依然亮著。
我心下警惕,快步走到電腦麵前,電腦上的畫麵依然是點線麵的棺材和人體構圖,然後有分鏡頭,能看到機械懸掛臂停在幹屍的頭部。
怎麽回事?難道陳若逃跑了?
她又不傻,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她還覺得自己能逃得掉?而且這研究室壓根兒沒看到門啊,再者,跟我們在一起,難道不比她獨自一人安全?
“陳若,你人呢?”我抬頭四望,依然沒看到人。
我伸手去拿鼠標,想將畫麵縮小,看看屏幕上有沒有其他畫麵,手指剛碰到鼠標,仿佛被靜電打了一下。
“啪”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