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 耳目
朱瑾這小姑娘跟我算比較熟的，上次也是她半夜給我端來熱水，而且她性子比較耿直，有什麽說什麽，我對她也比較放心。沐挽辰好像收到了什麽信箋，跟我說去處理一下，就披上鬥篷暫時離開，朱瑾很快給我弄來了熱水。
“小王妃，您怎麽突然出現哇？我們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趕工，準備大婚的一切用度，本來之前準備了很久的，結果遇到了地震，儲物室震落好多灰塵，巷子裏的東西拿出來都沾灰了，新東西，不能洗哇，隻好趕工做新的……”
她絮絮叨叨的背對著我：“新嫁娘嘛，當然一切都要是新的，洗過一次的不吉利……誒，巫王大人的衣服上怎麽有血跡？受傷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蹲在大木桶裏氣哼哼的說道：“他沒事，受傷的是我。”
“啊？那您還泡水！有傷口不能泡水啊！”朱瑾忙轉頭，想走過來查看。
我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這是內傷！泡個熱水澡更舒服！”
朱瑾愣了一會兒，突然眉頭一挑，露出一個大大的壞笑：“嗬嗬、嗬嗬……內傷啊……嘿嘿嘿嘿……我們是不是要有小王子了？”
我差點嗆到自己口水，這也太跳躍了！
“別瞎說！還早呢！”我一邊否認，一邊心裏狂跳。
應該不會這麽高命中率吧……
我可從來沒關注過什麽日期，壓根沒想過跟自己有啥關係，看來以後要注意一下了。
朱瑾嘰嘰喳喳的笑話我，我臉皮比較厚，沒當回事，手腳麻利的洗幹淨，換上柔軟的裏衣跳到床上，那被褥軟軟的非常舒服，我感覺沐挽辰給我鋪了一個“窩”。
朱瑾還要追問我細節問題，我鑽到被子裏裝鴕鳥，直到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唉，我就知道朱瑾不懂得照顧人……”
我露出頭來看了看，是朱瑾的表姐、那位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她應該也負責巫王的起居，但因為已經嫁人，所以夜晚都是避嫌，隻有朱瑾過來。
可是今天她來了，還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放著一蠱熱騰騰的湯水。
朱瑾一看到她就笑著調侃：“息夫人好~~”
息夫人？看來她夫家姓息。
距離我上次見到她，她有些變化，小腹好像有些……隆起了。
“……你也不知道弄點吃的。”她埋怨了朱瑾一句。
朱瑾撅著嘴道：“我忙著準備熱水嘛……”
息夫人把托盤放在桌上對我行禮：“小王妃，我端來了紅糖薑茶和包點，山裏夜深露重，您初來乍到，小心受了寒，還是喝點兒暖暖身子吧。”
我看了一眼，托盤裏那個小巧的蒸屜裏有三個小包子，還有一盅紅糖水，真是貼心啊。
息夫人笑著說道：“我們姐妹倆是巫王大人的心腹，小王妃您可以放心，巫王大人對您很小心，吩咐過不允許陌生人隨意接觸您，所以暫時隻有我們來伺候起居日常，以後您對這裏熟悉了，喜歡讓誰近身伺候，您再自己選人。”
“沒事，你們倆就很好，有勞了。”我禮貌的笑了笑。
我忘了這位朱瑾的表姐叫什麽名字，但既然朱瑾叫她息夫人，我也就跟著叫吧。
她比朱瑾年紀大些，已經雲鬢高挽，在巫王山城這種講究禮數的地方，她這是已婚女子的發式。
息夫人給我送了吃了就退走了，朱瑾悄聲說道：“我表姐沒懷孕的時候，夫家都沒給她名分，最近懷孕了才給的……所以我就改口叫息夫人，讓她開心點兒。”
我咬著一口包子，愣愣的看著她：“你們不是很講究禮儀嗎？怎麽還可以不給名分的嫁過去？”
“……她的夫家算是望族吧，我們這裏因為總是發生‘不好的事’，所以望族對於我們這樣的平民很挑剔的，表姐是從另一個村寨嫁過來的，也不知道這孩子能否順利出生、平平安安。”朱瑾有些憂慮的說道。
她的目光中有一絲憂慮，低聲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以前都好好的，可是最近幾十年，下一代的孩子都被詛咒了麽？越來越多的孩子夭折、或者殘疾……”
我咬著小包子，小聲說道：“按照遺傳學來說，親子概念並不僅僅是父母及一個家族的事情，而是涉及到很多個家族……多年的繁衍生息，或許一百個家庭往上追溯，都出自同一對父母呢？”
朱瑾撇撇嘴道：“我們祖先還經常表親結婚呢，也沒見這麽多事啊……”
“那是因為沒有集中爆發……想想你們在這裏生存了多少年……天道輪回、盛極而衰、適者生存，這都是宇宙中的規律，憂心也無濟於事，之後我跟沐挽辰商量商量吧，看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我端著暖暖的紅糖薑茶灌了一口。
這一口喝下去全身都舒坦無比，雖然下麵還很痛，而且腰肢酸軟，不過有了高床暖枕、熱水甜湯，舒服得讓我隻想眯一覺。
朱瑾看我揉眼睛，忙說道：“小王妃早些安寢吧，巫王大人說明天大婚，我們今晚要徹夜準備了，您可要好好休息，保持體力。”
保持體力？成親還是個體力活兒？
沒等我多問，朱瑾趕我睡覺，她把窗戶和門關上就跑了。
好幾層軟綿綿的褥子下麵是玉床，睡起來軟硬適中，溫度合適，而且被子真的很舒服啊，這種老匠人做的手工被子，柔軟又厚實，蓋在身上分分鍾入睡。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親密接觸後心裏有些莫名的興奮，就算我困得睜不開眼，我也不想入睡。
我以為是自己認床，可是迷迷糊糊之間，我總覺得房間裏有人。
這種感覺很怪異，好像鬼壓床，身體動不了，腦子卻迷迷糊糊半夢半醒。
我恍惚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忽遠與近的傳來。
“……她來了？”
“嗯。”
“很好……好……好……”
好什麽？
這喑啞低沉的聲音讓我毛骨悚然，努力讓自己回複清明，猛地睜開了眼——